第22章 分手_这碗软饭我先干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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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分手

  花朝坦白自己和师无射在一起后,就和师无射手拉着手,看向了花良明。

  她很在意花良明对师无射的态度,毕竟上辈子花良明就格外不喜谢伏,每每见到谢伏,都是一副视他为无物的样子。

  果不其然,花良明听了花朝这么说,微微眯眼,用一种十分凌厉且挑剔的眼神看着师无射。

  那总是月牙般风流旖旎,弯钩般惑人的眸子,此刻像一把刀,从师无射散乱的头发丝儿,一直刮到他的后脚跟儿。

  然后冷笑了一声。

  花朝心里一紧,飞快甩开了师无射的手。

  师无射手心一松,心中一慌,连忙去捞花朝的手,却捞了个空。

  下一刻花良明袖口一抬,折扇“唰”地展开,而后像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对着师无射一扇。

  来自元婴修士磅礴如海的灵力形成了漩涡,卷着师无射飞速从花朝屋子窗口撞了出去,眨眼之间将他送出了飞流院的大阵。

  窗户敞开,外面晨光熹微,师无射跌在飞流院阵法之外,表情空白。

  花朝朝外看了一眼,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

  她看了花良明一眼,不敢吱声。

  或者说她知道花良明不会弄伤师无射,而且花朝也根本不想说什么。

  这一生,没有什么比她失而复得的亲人更加重要。

  花良明也是一时脾气没能收住,纨绔子弟嘛,一辈子顺风顺水,没有灵根硬是碰到了地仙塑骨,再怎么看上去风致儒雅,也是个桀骜难驯目下无尘的性子。

  谢伏他看不上,难道比谢伏强那么一丁点的师无射他就能看得上了?

  他花良明的女儿在他心中,就算不端着,那也是真仙女,在他看来谁也配不上。

  但是花良明把人卷出去送走之后,却没有马上回头。

  他后背有点僵硬,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僭越”了。

  花朝曾经和他约法得有百来章,桩桩件件条条框框,都是四个大字——“不要他管”。

  花良明平时是不会犯这样毛病的,主要是今夜花朝表现得对他过于亲近,花良明一高兴,昏头了。

  忘了女儿最不喜欢他管。

  花良明一身的反骨都暂时蛰伏,慢慢回头,觑花朝面色。

  花朝对他笑了下。

  花良明那一身骄矜顿时抖起来了,嚷道:“夜半三更披头散发,竟然留宿女子闺阁,如此孟浪轻浮,居心叵测之人,我没将他打死纯粹是看在你面子上。”

  花良明自己给自己搭了个台阶下。

  花朝闻言竟然赞同地点了点头,又笑了一下,走到桌边上,一边倒茶一边说:“爹爹你漏夜而归,风尘仆仆,快坐下歇歇吧。”

  花朝太反常了,花良明有点呆。

  他疑惑看着花朝,片刻后双眸飞快闪过金芒,坤阳符文印灵纹流动,将花朝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这才安心。

  魂灵安稳,没有古怪。

  花良明记不得多少年自己的女儿没有同自己这般温和地说过话了。

  他一时间“受宠若惊”,走到桌边坐下,刚要接花朝手里的茶杯,花朝突然把手收回去了。

  花良明立刻站起来,飞速道:“爹爹知道不应该管……”

  “来人啊!”花朝对着外面喊道,“换一壶热茶来。”

  花朝喊完,回头看向花良明,满脸疑惑,花良明几乎刻在骨子里的女儿奴性爆发,道歉道一半儿,发现花朝不是发火,只是要换茶水。

  花良明绷着一张俊美面皮,“啪”地又坐下了。

  很快有婢女进来,换了热茶,花朝亲手给花良明倒了一杯。

  又吩咐婢女:“准备吃的吧,爹爹赶路肯定饿了,准备好了送去落雨亭,我同爹爹在那里吃。”

  “是,大小姐。”小婢女看了花良明一眼,美滋滋地下去了。

  花良明一回来,就意味着这飞流院的侍婢都有好日子过了,且花良明每次游历回来,都会寻到一些好的去处,安置飞流院之中的人。

  这些凡人待在仙山不能入道,也都是平白蹉跎,不如早些下山去安稳度日,自然都盼着花良明回山。

  花朝将小婢女喜悦的神色看在眼中,若是从前肯定要误会自己爹爹浪荡无度,连小婢女都要倾心他。

  但是如今却绝不会再误会,神色淡淡像没看到一般,反倒是花良明比她还要忐忑不安。

  他走了就这么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į女儿怎么突然间就转了性?她这般情态,像极了她十几岁还天真烂漫的模样。

  两个人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婢女在门口敲门报道:“大小姐、老爷、饭菜准备好了。”

  花朝这才和花良明一同起身,迎着晨曦,缓步朝着落雨亭而去。

  落雨亭修在这飞流院后院暖池之上,凌空以术法悬浮,受暖池氤氲热气熏蒸,里面湿润温暖花草繁盛;且正因为热气沾染在落雨亭的顶盖之上,会化为水珠,常年落雨一般沿着亭子四周滴答下落,故此得名——落雨亭。

  花良明十分喜欢在落雨亭之中煮酒烹茶,依着软塌醉生梦死不问世事不念清修,白日看繁花盛景,暖阳穿亭,入夜遥望四阔的月色,享受清风裹着水汽拂面。

  无论黑夜白天,都犹如身在仙境。

  花朝从前最看不惯这里,直想给他铲平击落,但是来了几次,她实在爱上这里,常常流连忘返。

  两个人进入落雨亭,饭食已经规整地摆好,父女俩的口味其实十分相似,都偏爱大荤大甜,糕饼和夹馅的东西。

  两人对坐,晨光已然繁盛地爬满了亭中花草,映着其上水露熠熠生辉。

  花良明心情疏阔,胃口大开,虽然不解自己女儿因何性情突变,但他实在对如今这父慈女孝,一同享受人间美味美景的场景梦寐以求。

  “大壮啊。”花良明捞过桌边煮好的清酒,大清早的就给花朝倒了一杯。

  然后向后一倚,那放浪形骸张狂入骨的纨绔做派,便尽显无疑。

  “来,同爹爹喝上几杯。”

  “好。”花朝端起酒杯,学着花良明一瘫,父女相视一笑,五分相似样貌,便成了七分,一样的仙姿玉貌,逍遥散漫。

  “咳咳……”花朝不习惯仰着喝东西,被呛了一下赶紧坐起来。

  “哈哈哈哈……”花良明见状笑得开怀。

  亭外婢女侍从见状也都笑起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叽叽咕咕,整个飞流院雕梁画壁被阳光映照折射成影,可谓云兴霞蔚美轮美奂。

  几杯酒下肚,酒酣耳热,花朝吃着饼子,听着花良明说着此次出山凡间见闻。

  平日里这些东西花良明不会说,说了花朝也不听。

  但是今日一个说得兴致勃勃,一个听得兴趣盎然。

  等到一顿早饭吃得差不多,花良明突然话锋一转。

  他坐直了,看着自己的女儿桃花粉面,满眼依恋的情态,不想搅乱此刻似偷来的美好相处,却感觉心口那几口酒烧的他难受,不吐不快。

  “大壮啊,”他叫道。

  花朝从前很是厌恶这个和乡野村夫“铁柱、栓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名字。

  但是此时此刻,此生此世,她听在耳朵里,竟觉得温暖顺耳无比。

  她软在踏上,“嗯”地应了一声,晃荡着小腿,惬意心酥,真想一辈子就这么过去。

  花良明微微倾身,直接道:“你同师无射不合适。”

  花朝看向花良明,花良明有点心颤,生怕她下一刻便要翻脸变回原样。

  但是花朝只是喝了杯中酒,揉了揉桃腮面,慢吞吞问道:“爹爹不喜欢他?”

  “我凭什么喜欢他?弱的不如一只鸡。”花良明嗤笑一声。

  花朝眼神迷离,有点吃醉了,飘飘然说:“他以后会很厉害……”

  “大壮,你听爹爹的,师无射虽然天资不错,日后或许能够修为大成,但是年纪轻轻心机深沉为人狠辣,冷酷有余慈悲不足,并非良配。”

  花良明倾身按着桌子,盯着她道,“傻女儿,你论心机绝不是他的对手,他日,他能将你卖了,你还得帮着他数灵石。”

  花朝:“……”她知道自己傻,但花良明可真是亲爹。

  “爹爹见多识广,男人修为大成,必会变心,你瞧那些宗门老宗主长老们,连佛宗的都算上,哪有几个六根清净?三妻四妾算是寻常,说不定会娶上一群,到时候你身为原配修为不济,德不配位,又当如何自处?”

  花朝:“……爹爹说的对。”上辈子谢伏不就娶了一大堆!

  花良明竟是一语道破了花朝的一生。

  花朝也坐直倾身,看着花良明满眼都是钦佩,问道:“那爹爹觉得我该怎么办?什么样的人才是女儿良配?”

  花良明一见花朝还真听话,登时撸了撸袖子,兴奋道:“甩了他!谢伏不行他更不行!”

  “要我说,傻女儿你找什么修士做道侣?但凡脱凡入道的修士,哪个不是眼高于顶满身逆骨?与天争命,万一渡劫咔嚓天雷一劈,那你不就成寡妇了?”花朝:“对啊!”修炼风险太大了,这辈子不想修炼,就是因为进境雷劫要人命。

  花良明一拍手,道:“这样,爹爹在广兰国花家族宗给你挑几个氏族公子,那可是各个君子六艺俱绝,人品样貌顶尖。带入山中陪你几年,你腻了放他们下山,送上一些仙器丹药,算作报酬,再换一批上来嘛。”

  这等狂放至极,恣睢无边的言论,从花良明口中说出,简直如同嗑瓜子,吃葡萄。

  花朝都被弄结巴了,问道:“几,几个?”

  “你想几个就几个。”

  花良明给花朝伺机灌输他的处世之道,“人生苦短,就该肆意过活,结一个道侣枯守有何意义?谁又能知道谁能活到何时?”

  “可是花家族宗,那不是有血缘……”花朝被冲击得脑子昏昏的,面颊却越发滚烫。

  还能……这样啊。

  “都已经过去好多辈了,你放心,稀薄得很,”花良明道,“且爹爹一眼就能看透,有些根本不是花家的种。”

  花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震惊花家族亲不是花家种这件事,还是该震惊花良明的提议。

  她半晌讷讷无言。

  阳光慢慢爬到天幕正中,花朝最后醉倒在落雨亭,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花良明的清酒名叫浮生三白,花朝修为太浅,又没有用灵力散酒气吃了几杯,一直睡了整三天。

  第四天清晨,花朝约师无射在清灵剑派后山杳无人至的灵兽峰见面。

  师无射那天被扔出去就一直心中忐忑难安,双鱼同心佩恨不能日夜激发,但是无人接通。

  他不敢去飞流院,明月长老花良明,向来在门中横行霸道。

  这几日他将飞流院大阵重新加固,甚至还找司刑殿长老打了一架,把司刑长老琴弦斩断了好几根,声称他治下不严纵徒作恶罪有应得。

  那羲和琴乃是司刑长老的本命法器,琴弦可是氐人国氐人筋炼制而成,十分难寻,把司刑长老愁的眉心竖纹堪比天堑。

  连鸿博长老的水井都让花良明给用烂泥填上了。

  花良明没找师无射麻烦,但是处处都在让师无射明白,他不满意他。

  师无射见不到花朝,联系不到她,已经是十分焦急。今日终于在山中见面,师无射一见花朝,便情难自抑地笑起来。

  他发自内心笑起来的样子,这漫山的苍翠都要失了颜色,花朝也晃了晃神。

  但是她很快交给师无射一个储物袋。

  “这个给你。”

  师无射正要拉她手,被塞了个储物袋,疑惑撑开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把他惊到了。

  储物袋之中数不清的上品丹药,精纯浓郁的灵药之气,冲出袋口,闻一闻都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师无射看着花朝,迟疑问。

  花朝道:“这里有上品伤药七十八瓶,中品伤药一百多瓶吧,各个品阶的进境丹都有,都是你修炼能用得上的。”

  清灵剑派这样的宗门,不是什么顶级宗门,对丹药的把控还是很严格的,弟子们出危险的任务,每人也不过一颗下品伤药,一颗中品。

  上品伤药要由带队的人拿着,濒死重伤才能用。

  花朝出手就是这些,就算亲爹花良明是丹修,也太过奢侈,炼制上品伤药的材料价格不菲,花朝这一储物袋,换算一下,简直送出去一小座下品灵石山了。

  师无射没有喜悦,反倒心中隐隐不安。

  他连忙伸手去抓花朝。

  花朝却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抬头看着他道:“二师兄,这些你拿着吧。”

  “什么意思。”师无射的笑容已经没了,拼命压抑着自己,才没有失态。

  花朝一双眼睛清澈水润,同那夜剖白的时候一样动人心魄。

  但是她说出的话,却让师无射如坠冰窟。

  “我们就算了吧,二师兄你值得更好的人。”

  “你……说什么?”师无射双耳嗡鸣,面容沉肃无比,上前一步,几乎带着些许逼迫。

  怎奈花朝已经不怕他了,她用一种十分天真又残忍的声音,轻描淡写,给师无射判了死刑。

  “我爹爹说,我们不合适。”

  花朝点头道:“我觉得我爹爹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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