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互市
阿木骨顿觉无地自容。
他别过脸去，不情愿地解释道：“我来大荣国采买粮食，并未掠夺女子财帛，那晚纯属意外。”
直到手中的银锭被捏的咯到手，他才缓下语气：“我抢的是官银，并未动百姓分毫。”
周离不语，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阿木骨索性往桌案旁一坐，将银锭猛地一拍：“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那个姓刘的富商骗了你，杀他一个解解气便好，为何要屠人满门？”陈钰的语气带着责备。
乞戎人向来以所掠之物的多少论军功，对他们而言，大荣国的百姓不过是待宰的肥羊。
虽然阿木骨的母亲是大荣人，可他的骨子里流淌着乞戎人恃强斗勇的天性。更何况刘姓富商有错在先，想必他不会觉得自己残杀无辜有何错处。
相反，他认为自己抢掠官银乃义举，他不抢也会被贪官污吏吞掉。
阿木骨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之前他答应过陈钰，绝不抢掠大荣国的百姓。虽说他不觉得自己杀人盗银有错，可如今他是乞戎王。
身为一国之主，都快跑到人家的皇城根儿了，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他沉着脸，摸了摸腰间，又心神不宁地缩回了手。
周离去隔壁房间拿了两坛酒过来，打开之后才递给他。
阿木骨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垂着眼眸拿起酒坛猛灌几口。
他忽然瞥见陈钰拇指戴着的扳指，紧紧拧着眉头默然良久，沉声道：“我食言了。”
之前他不问政事，因母亲之故又不愿去营州掳掠，渐渐成为众王兄眼里的废物。成为乞戎王之后才知道，别人眼中的高位有多难坐。
去年冬天他草原遭遇雪灾，是乞戎人有史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被饿死，冻死……
因为他没有像父兄那样去营州抢掠！
渐渐地，他开始理解，父汗为何屡屡袭扰营州。
不去抢，就只能饿死！
他本可以把王位让给王兄，可一想到换个人就会不顾一切地袭扰营州，让珠儿和嵬儿难做人，他就不得不硬撑着……
眼看冬季又来临了，他费尽心思说服主张抢掠的众臣，拿乞戎人盛产的皮货和锻造的弯刀，去换取大荣国的粮食。岂料出师不利，竟被奸商蒙骗，钱货两空！
阿木骨恨声道：“你们大荣国的人就是奸诈。”
他抬头望着周离，若不是他说服父王让珠儿与瑞王联姻，他也不至于进退两难，下不去手……
陈钰在他身旁坐下：“你有多少皮货，我都要了。”
阿木骨望着她，眼前这个女子已经不是普通百姓，她是大荣国的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妹妹。
他也有妹妹，他知道她如今的所言所行皆会以国事为先。
“杯水车薪罢了。”阿木骨叹道：“就算安然度过今年，明年呢，今后呢？”
周离打开另一坛酒，递到她面前：“若是为这个犯愁，大可不必。”
divclass=contentadv“互市如何？在营州设置负责互市的属官，由朝廷监督，你也不用担心再被人骗……”
陈钰惊疑地望着周离，她一直在为此事犯愁，没想到他早有对策。
阿木骨见陈钰似不知情，冷哼一声：“一个身分不明的人说出来的话，谁敢相信？”
“我们大婚时，乞戎王连贺礼都送了，怎么还说我身分不明呢？”周离望着后墙上悬着的弯刀：“你送的宝刀我们可一直带着呢。”
他在陈钰身旁坐下，含笑牵上她的手。
阿木骨直勾勾地盯着周离那只抓着陈钰的大手，一脸的不屑：“听说大荣皇帝正为长公主筹备婚事，既然上次的婚事都未成，这次也不一定能成。你们大荣国不是喜欢联姻吗，我正缺一个王妃，若长公主嫁到乞戎草原，至少能保边疆百余年的安稳。”
周离毫不在意，幽幽道：“你缺的可不止一个王妃，还有草原各部的人心。朵颐族长的女儿倾慕于你，以她的性情定然还在等你娶她。若能与朵颐族联姻，你在草原的地位也就稳了。”
陈钰缓缓抽出被周离握着的手，阿木骨不过是为了给周离添堵，大可不必在他面前如此作态。
周离也已将阿木骨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斗嘴无益，还是谈正事的好。
陈钰道：“你放心，大荣国对乞戎族的政策一直未变，互市的事不会有假。”
乞戎族刚经历过内乱，阿木骨的位置也还不稳，大荣国也是如此，彼此都需要休养生息。若不解决乞戎人的燃眉之急，边境就安稳不了。
至于乞戎人衣食无忧之后会不会滋生野心，那就是以后的事了。待解决完营州的事，大荣国得以喘息，接下来才是操练兵马，防备入侵。
阿木骨瞥了周离一眼，拖着长长的声调道：“长公主的话我信。”
在得知皇上是陈钰的亲哥哥之后，他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无论陈钰是否会念旧情，相熟的人当政总归有转圜的余地。还有周离.若他真是当今皇上安插在营州的，他把珠儿骗来做瑞王妃，不会撂在一旁不管。
陈钰幽幽道：“不过，你抢来的官银必须交出来。缺什么可以拿东西来换，或者大荣国可以援助，唯独不能用抢。”
阿木骨脸上讪讪的：“给你们就是。”
“明日你让人把皮货和官银一并送到锦绣阁，之后随我们一起去营州。”
陈钰褪下手上的扳指，正要还给阿木骨，周离忙伸手拦住，笑道：“乞戎王的信物可不是孩童手里的玩具，凭本事得来的，岂有轻易送还的道理。”
收回异姓王的兵权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营州的事尚未摸清，这枚扳指大有用处。
阿木骨冷哼一声：“我又没说要回去。”
陈钰皱着眉将扳指收回，正因为他是乞戎王，扳指也好承诺也罢才不可轻信。为了自己的子民，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阿木骨看出她的心思，将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正色道：“我阿木骨承诺，若大荣皇帝真要与乞戎族通商，今后绝不再动大荣国一草一木。”
陈钰敷衍地点了点头：“我再信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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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别过脸去，不情愿地解释道：“我来大荣国采买粮食，并未掠夺女子财帛，那晚纯属意外。”
直到手中的银锭被捏的咯到手，他才缓下语气：“我抢的是官银，并未动百姓分毫。”
周离不语，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阿木骨索性往桌案旁一坐，将银锭猛地一拍：“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那个姓刘的富商骗了你，杀他一个解解气便好，为何要屠人满门？”陈钰的语气带着责备。
乞戎人向来以所掠之物的多少论军功，对他们而言，大荣国的百姓不过是待宰的肥羊。
虽然阿木骨的母亲是大荣人，可他的骨子里流淌着乞戎人恃强斗勇的天性。更何况刘姓富商有错在先，想必他不会觉得自己残杀无辜有何错处。
相反，他认为自己抢掠官银乃义举，他不抢也会被贪官污吏吞掉。
阿木骨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之前他答应过陈钰，绝不抢掠大荣国的百姓。虽说他不觉得自己杀人盗银有错，可如今他是乞戎王。
身为一国之主，都快跑到人家的皇城根儿了，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他沉着脸，摸了摸腰间，又心神不宁地缩回了手。
周离去隔壁房间拿了两坛酒过来，打开之后才递给他。
阿木骨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垂着眼眸拿起酒坛猛灌几口。
他忽然瞥见陈钰拇指戴着的扳指，紧紧拧着眉头默然良久，沉声道：“我食言了。”
之前他不问政事，因母亲之故又不愿去营州掳掠，渐渐成为众王兄眼里的废物。成为乞戎王之后才知道，别人眼中的高位有多难坐。
去年冬天他草原遭遇雪灾，是乞戎人有史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被饿死，冻死……
因为他没有像父兄那样去营州抢掠！
渐渐地，他开始理解，父汗为何屡屡袭扰营州。
不去抢，就只能饿死！
他本可以把王位让给王兄，可一想到换个人就会不顾一切地袭扰营州，让珠儿和嵬儿难做人，他就不得不硬撑着……
眼看冬季又来临了，他费尽心思说服主张抢掠的众臣，拿乞戎人盛产的皮货和锻造的弯刀，去换取大荣国的粮食。岂料出师不利，竟被奸商蒙骗，钱货两空！
阿木骨恨声道：“你们大荣国的人就是奸诈。”
他抬头望着周离，若不是他说服父王让珠儿与瑞王联姻，他也不至于进退两难，下不去手……
陈钰在他身旁坐下：“你有多少皮货，我都要了。”
阿木骨望着她，眼前这个女子已经不是普通百姓，她是大荣国的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妹妹。
他也有妹妹，他知道她如今的所言所行皆会以国事为先。
“杯水车薪罢了。”阿木骨叹道：“就算安然度过今年，明年呢，今后呢？”
周离打开另一坛酒，递到她面前：“若是为这个犯愁，大可不必。”
divclass=contentadv“互市如何？在营州设置负责互市的属官，由朝廷监督，你也不用担心再被人骗……”
陈钰惊疑地望着周离，她一直在为此事犯愁，没想到他早有对策。
阿木骨见陈钰似不知情，冷哼一声：“一个身分不明的人说出来的话，谁敢相信？”
“我们大婚时，乞戎王连贺礼都送了，怎么还说我身分不明呢？”周离望着后墙上悬着的弯刀：“你送的宝刀我们可一直带着呢。”
他在陈钰身旁坐下，含笑牵上她的手。
阿木骨直勾勾地盯着周离那只抓着陈钰的大手，一脸的不屑：“听说大荣皇帝正为长公主筹备婚事，既然上次的婚事都未成，这次也不一定能成。你们大荣国不是喜欢联姻吗，我正缺一个王妃，若长公主嫁到乞戎草原，至少能保边疆百余年的安稳。”
周离毫不在意，幽幽道：“你缺的可不止一个王妃，还有草原各部的人心。朵颐族长的女儿倾慕于你，以她的性情定然还在等你娶她。若能与朵颐族联姻，你在草原的地位也就稳了。”
陈钰缓缓抽出被周离握着的手，阿木骨不过是为了给周离添堵，大可不必在他面前如此作态。
周离也已将阿木骨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斗嘴无益，还是谈正事的好。
陈钰道：“你放心，大荣国对乞戎族的政策一直未变，互市的事不会有假。”
乞戎族刚经历过内乱，阿木骨的位置也还不稳，大荣国也是如此，彼此都需要休养生息。若不解决乞戎人的燃眉之急，边境就安稳不了。
至于乞戎人衣食无忧之后会不会滋生野心，那就是以后的事了。待解决完营州的事，大荣国得以喘息，接下来才是操练兵马，防备入侵。
阿木骨瞥了周离一眼，拖着长长的声调道：“长公主的话我信。”
在得知皇上是陈钰的亲哥哥之后，他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无论陈钰是否会念旧情，相熟的人当政总归有转圜的余地。还有周离.若他真是当今皇上安插在营州的，他把珠儿骗来做瑞王妃，不会撂在一旁不管。
陈钰幽幽道：“不过，你抢来的官银必须交出来。缺什么可以拿东西来换，或者大荣国可以援助，唯独不能用抢。”
阿木骨脸上讪讪的：“给你们就是。”
“明日你让人把皮货和官银一并送到锦绣阁，之后随我们一起去营州。”
陈钰褪下手上的扳指，正要还给阿木骨，周离忙伸手拦住，笑道：“乞戎王的信物可不是孩童手里的玩具，凭本事得来的，岂有轻易送还的道理。”
收回异姓王的兵权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营州的事尚未摸清，这枚扳指大有用处。
阿木骨冷哼一声：“我又没说要回去。”
陈钰皱着眉将扳指收回，正因为他是乞戎王，扳指也好承诺也罢才不可轻信。为了自己的子民，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阿木骨看出她的心思，将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正色道：“我阿木骨承诺，若大荣皇帝真要与乞戎族通商，今后绝不再动大荣国一草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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