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_趋向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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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顾栩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醒来的时间更长了,梁纪同宋蔚来了许多次,大多数时间顾栩在睡着,偶尔来的时候顾栩醒着,可宋蔚不是一脸要哭的样子就是大有悲伤春秋的前兆,所以基本都被周恒请了出去。

  虽然每天都有护工来按摩四肢,但通常一碰到顾栩的身体,他就会睁开眼醒来,江崇律猜测是因为他还不能清晰的讲出什么,索性也不出声反抗。往常江崇律对顾栩这种自我漠视的行为也都是视而不见,对不知道珍重自己的人他压根不想在这些细节上费心。

  可现在显然不同了。

  他会掐着点到医院,让顾栩靠坐在自己身上,喂他喝点粥,给他擦手擦脸。顾栩醒来后吃的东西极少,大多数流质,可医生说他无法自主排便,也就是说,他便秘了..

  他也不愿意讲,也不愿意表示自己不舒服,哪怕生生被憋死也不觉得丢脸。江崇律好气又好笑,知道顾栩受不了医院那套被动排便方式,就只好喂他喝点橄榄油,再去揉他的肚子,顾栩的肚子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往常俩人做个爱,江崇律只要摸到他的肚子他就会把自己蜷起来,连眼睛都会自动蒙上一层水汽。如今这块地方直接瘪成小坑,摸上去只剩下一层薄皮,只要按一按几乎就能碰到他的内脏,江崇律手下顿了顿,眼中似有痛色。

  “你今天也不想跟我讲话吗。”

  顾栩来疗养院这些天,醒了也不愿意讲话,对外界的反应也很慢,江崇律起初当他是没法适应,可时间稍微一长就意识到只是顾栩的行为举止变得沉静了,一种死气沉沉的安静。他常常盯着一样东西看,直到看久了让自己睡过去,旁人跟他说话他最多只是偏头望一眼,完全没有要搭话的意思。连伪装一下往日春风拂面的笑意都嫌累。

  “没事,那我说你听。”

  顾栩转头看着他,半分专注半分迷茫。

  “是我不好,我误会你,我也没有…早点找到你,我想那些事情你一定不想再提,我想告诉你,这些我都知道了,记在心里了,我们以后不提,我好好照顾你,你慢慢好起来。好不好。”

  “顾栩…我…”江崇律正揉着他手背上针孔的淤青,像是做了个决定,原低着的头扬了起来,对着顾栩笑了笑,还把他的手拉起来轻轻吻了吻。

  “我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给你你想要的,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除了你我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喜欢的人,只有你,好不好。”

  他说话的样子如此认真,顾栩定定的望着江崇律,江崇律也在观察他的表情,对他说的话,顾栩很认真的在听,像尊重一场与自己无关的会议那样无情无感,许久后,顾栩撇了撇嘴,这个微小的表情似乎是感到有些委屈,从而显得这个因过度清瘦看上去格外显得单薄的人有些可爱起来。

  江崇律甚少有笑容,一想到大概也许可能,顾栩真的是因为缺氧导致顾栩的脑子转的慢,反应迟缓才露出这许多小孩子一样的单纯稚气,就觉得心中柔软,他总会忘记顾栩才二十多岁,没有人宠爱过他,他便自己跳过了被宠的需要。这个孩子,竟没有人愿意宠他爱他,多么匪夷所思。

  这些天,江崇律看着顾栩从一个飘在雾气里的人终于有了浓墨重彩的实体,这代价太大,可又十分真实,江崇律终于愿意将顾栩每个表情都放在眼睛里,不论世事如何,他是真的想就从现在开始宠一宠这个孩子。

  “…你的..手怎么了。”

  江崇律在想着别的,声音传来,他顿了好多秒才再次抬头,顾栩说完就闭了嘴,他苍白的脸上表情不多,可江崇律这一瞬间非常心疼。他想到温屿对陈蒙说的话,顾先生真是个太过心软的人,所以旁人都来欺负他。

  旁人对他一点善意,他就跑去躺着让人抽骨髓,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原来却只要打翻一杯热水,他就还是会跑来关心。

  顾栩不明白江崇律是什么意思,他非常疲惫和困倦,胸口还是很闷,每一下都跳的很重,脑中都是回音。而且他刚刚睁眼的时候,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一片纯白又好像是纯黑的界面,过了很久才有光斑出现,才渐渐看见江崇律。

  他醒来好几次都不确定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他怕自己出现幻觉幻听,也怕贸然出声吓到别人,江崇律的手背上红了一片,破了许多皮,他还没有想好是不是梦,就自己问出了声。

  对方好像也愣了愣,他的眼睛很红,看人的时候容易误会成一脸深情难过的样子,顾栩不想费解想太多,他很累,他闭上眼睛,感觉又被亲了眼睛和嘴角,还想再睁眼看看,却又睡着了。

  年三十的前几天,江合放了年假,整个公司和城区最繁华的市中心都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梁纪的父母都在美国,他去看过几次顾栩,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江崇律更是分身乏术,他决定年三十或者过完年后再去和父母聚一聚。

  江崇律不让公司的人去打扰到顾栩休息,对外只说顾总身体不适,在外修养。也不知道宋清扬在哪里听到了什么,每天都是忧心忡忡的,她不敢去找江崇律,便每天堵在梁纪下班的门口。

  风姿卓越的大美女,公司的性感尤物,专挑每天人最多的时候粘过来,再加上一脸关切忧心小心翼翼的样子,梁纪早就被公司上上下下的男同胞痛恨了个遍。

  公司要放假,这天大多数人本市的或外地的都欢欢喜喜的准备放长假,宋清扬明丽又妖艳,大小姐从来不需要考虑旁人的眼光。她提着个什么,照常等在门口,活像是给心爱的男朋友送饭的。梁纪头疼的很。

  “梁..梁总”

  “小宋啊..你就不能找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吗..”

  “那不就更像..有什么的了吗..”

  梁纪心想,你还知道“有什么”,背地里翻着白眼又奇怪为什么整个公司的女同胞都是腐眼看人基早就把顾栩跟江崇律看透了,怎么就宋大小姐没个眼色还在天天巴望着顾栩。

  宋清扬把亲手做的保温桶放在了梁纪的办公桌上,高级的十分显眼。

  “今天是鸡汤,我花了很多时间炖的,加了很多药材,对身体恢复特别好”

  “哦,这么多时间,你很闲吗”

  “不咸啊,口味清淡点对身体好啊,是吧梁总”宋清扬将垂下的黑发拨去耳后,堪比明星的脸像是特写一样窜到了梁纪面前。

  梁纪十分无奈的刚要伸手去接过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此刻宋清扬和梁纪同时看向了门,俩人同步的眼神和姿势,倒让顾正中愣怔不已。

  那瞬间青黑的脸色让梁纪又爽又酸。他伸手拍拍宋清扬的肩膀“我知道了,不会辜负你的,你先出去吧。”

  宋清扬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又十分不自知的跟顾正中打了个招呼,也不介意他黑到锅底的脸色大大方方的出门。

  “小顾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正中也正拎着饭,闻言走近了看见桌上的高级保温桶,脸色就更差了。“有人送饭,我是不是还多此一举了”

  梁纪伸头望了下那一堆食物,食堂已经放假了,公司附近的店大多数也已经关门,想到这可能顾正中跑了不少路才买回来的,又有些于心不忍。“我胃口大,你放着,我吃的下”

  岂料顾正中拎着饭调头就走“我心眼小,买着玩,喂狗正好。”

  “哐当”一声,顾正中摔门的声音简直是吓人一跳,梁纪气的倒吸气,这顾正中已经被宠的无法无天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梁纪丝毫没感觉自己是个上级。

  “混账东西!”他重重的惯了下鼠标,看着这极碍眼的保温三件套,实在抓狂的很。

  宋清扬迄今为止送了的保温桶三件套不下于二十套,从来都是有去无回,这要不是宋大小姐不是一般人家出生,光是保温桶都买不起。

  梁纪实在不知道她是什么个脑袋,如此孜孜不倦。

  梁纪余怒未消,提着桶直接杀到了江崇律办公室。他把桶往办公桌一丢,江崇律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今天是鸡汤”

  江崇律“嗯”

  “嗯什么,你别忘了带医院去。”

  江崇律“呵”

  梁纪还没问他呵什么,转眼已经看见了那二十几个桶堆在小茶几上,一水儿的高端大气,排的叫一个整整齐齐。

  “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把那些桶都还回去”

  梁纪满脸发绿,指尖颤抖“你..你一个都没带去??”

  “我还不至于买不起汤”

  “你…你你..敢情我这些天当个外卖小哥似的竟然一个都没送出去??”

  江崇律停下看了半路的文件,眼神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梁纪心累到发慌,气的发抖,肚子饿的直叫。

  “你喜欢帮她送,就送吧。”

  “.…..你”

  “送完记得还回去,堆着碍事”

  说完他就皱着眉头继续看文件签字去了,八面玲珑的梁纪一个早上被两顿气了个饱,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也学着顾正中“哐当”一声炸了个门响。

  顾正中不见踪影,梁纪没趣,他生气顾正中暧昧不清的状态,既是说了要好好交往,又对顾栩担心的不得了,那种得知顾栩病重的深情,简直可以用痛心至极的疯狂来形容。

  梁纪心里酸的要命,手中的保温杯都显得更沉重。

  年底之后估计要一段时间不能见,梁纪便真带着保温壶去了趟医院看顾栩。

  这家高定私人医院,拢共也没几个人,常年都是极其有身份地位的人疗养用,这会儿到了年底,人更加稀少,几个护士医生也大多数只照看顾栩这一个病人,可见地位之重。

  梁纪拎着壶,一路刷着工作证进病房。听护士说,顾栩醒着,他也心情好了些。这里的高级病房全是全天候的监护。透明的玻璃今天没有落下窗帘,顾正中清晰的背影落在了眼中。

  门未关上,梁纪想打开,却缩了缩手。

  顾正中言语非常哽咽生涩,不用想也能知道他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那些针..疼吗。”

  梁纪知道,爱一个人,如果不是朝夕相处,必然也是特定的环境遇上了蓄谋已久的心动,就像是拼图游戏,江崇律必然是顾栩要拼的那块,顾正中不在那幅画里,再努力也融不进去,可终究还是看不得他受伤,尤其是这副该死的深情样子。

  梁纪看着顾栩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顾正中竟伸手去拉住了顾栩的袖子,认真的去看他的胳膊。顾栩大概也想不到,一时间他什么动作都没有,看着顾正中微微皱眉。

  梁纪连吃了五个柠檬一样的酸,他不想听下去了,想把壶交给护士再走,但也许是他看的太专注,乃至于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人也一点不知道。

  江崇律的脸才是真的黑的像锅底。梁纪吓了一跳,怕他一生气顾正中小命不保,正要出声,却被江崇律瞪了一眼,他伸手阻止了梁纪推门的动作,顾正中却好死不死的说了句“你跟我走好不好。”

  “跟我走,我带你回家,回去过年。”

  梁纪的心沉了下去,连眼睛都热了起来,他不敢看任何人,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保温壶。

  许久,顾栩才说话。他平淡的声音毫无波折“你要我的什么.”

  房间内的顾正中抬头,梁纪却觉得身边的江崇律动了一下。顾栩那还是非常平淡甚至淡漠的声音响起“他们要我的骨髓,你要我的什么”

  江崇律在那一瞬间几乎是呼吸的声音都不见了,梁纪只觉得寂静。他低着头,能看见江崇律握在身边捏的死紧的拳,心里即是难过也有同情。

  有些感情,真要命,要么来的不巧,要么走的太远。果真是没有人能在感情这两个字里面游刃有余,即便是江崇律,原来也是不行的。

  “我什么..”

  怕顾正中再说什么刺激人的话,梁纪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饶是如此,梁纪还是被顾正中湿润难过的眼睛伤到了心。他还没有收拾好情绪,那种疼惜的眼神太明显,就这样暴露在四人的眼前。

  顾栩茫然的看着,梁纪在找地方放眼神,江崇律则深深的皱着眉看着顾正中。后者是真的不怕死,所幸一抹眼睛站起来对峙。

  “出去。”江崇律说。他把顾栩被挽起来的衣袖放下,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但谁都知道,他一定是非常不高兴。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出去。”

  梁纪被这一句吓到,想把人拉出去,谁料被顾正中一挥手,他差点撞到顾栩身上。江崇律对这一下真的生起气来,若不是顾及着顾栩,怕是要让人把顾正中拖出去关起来也有可能,毕竟,冷怡婷自从被拖走后,到现在还被江崇律关着没有被放出来。

  “顾正中,还不快点滚出去。”梁纪加大了力气硬是拽着他走了两步,但这个人竟突然松了力道,梁纪回头一看,内心震惊。

  他哭了。

  那绷红的眼眶突然砸下一排眼泪,即是顾栩,也惊诧了一瞬,只是那眼神明灭的快,偏过头就看不见。梁纪不疑他俩会有什么,但不代表江崇律不起疑。

  “怎么回事”他问着顾栩,顾栩全当没听见,看着顾正中微微喘息。

  “你别问他!你什么都没资格知道!”顾正中严厉的指责他,仿佛内心积怨太深太多,已经阻挡不住的要撒出来。

  “江崇律,你看到他的手了吗,你知道他的手多贵吗,你问问他,一个钢琴家的手,一个小提琴家的手,该值多少钱,要是交保险,要交多少钱?顾栩,你说折断就折断,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你爸爸,对得起顾至远吗!”

  梁纪心头巨振,脑中火花一样的炸开,在一瞬间抓住了什么,他们只知道顾栩的母亲冷怡婷是个钢琴家,从不知道他的父亲竟是顾至远。

  “顾栩,你看看你自己,你怎么会是这样的?”

  “你一岁抓周,你抓的是小提琴的弦,你生在小提琴世家,三岁拿琴,五岁开始拿奖,骨骼都是照着弦长得,你爷爷是顾鸣,你爸爸是顾至远,你是顾羽,你知道吗??你家哪个不是享誉国际的大师级人物,你再看看你,你倒是再看看你啊,你把你弄成了什么样!!”

  “当年小叔娶了冷怡婷,纵使爷爷不准他再回去,可你不是啊!他多盼着你拿琴,多盼着你回家!你呢,你在做什么,你一个生在世家的天才,你满心都是怨恨,都是嫉妒、报复,你亲手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毁了自己本该坦荡光明的一生,你确实不应该记得我,你不记得自己的弟弟,不记得自己的爸爸,不记得自己的爷爷,你全部的一生都在为了那个女人愤恨,如今又为了这个男人,你轻易的抛弃了我们,轻易的折断自己的手,你以为被全世界所弃,怎么不知道其实你是被自己抛弃”

  “顾栩,从没有把当年那个顾羽绑在十字架上,一直都是你自己,你想毁了自己,你活该。”

  “啪”一声脆响,顾正中被打偏半侧脸,梁纪还未放下手,顾正中就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打的更重,房间内寂静无声。顾正中眼角鼻尖均是通红,他推开江崇律,走到顾栩身边蹲了下来,他轻柔的不像是刚才暴怒的人,低声下气的几乎是哀求道

  “小羽哥哥,你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那一瞬间,梁纪看的心中剧痛。

  那句小羽哥哥,叫的才是真的小羽。顾栩从那个名字里望过来,明明眼睛空洞的很,却还是一点一点到大片大片的往下掉眼泪。他像一尊麻木的雕像,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机械的掉眼泪。

  江崇律死死的攥着手心,他丝毫没有反驳或插手的余地。“小羽”这两个字对顾栩从来都是伤害,可来自于顾正中口中,那便是来自于顾家的万千疼爱,这对顾栩市怎么都不可能拒绝的了的奢侈。

  顾栩会跟顾正中走吗,江崇律极度不想承认他内心升起的巨大恐惧和失落。

  “顾栩??江崇律,你快看!!”

  梁纪看了一眼,吓了一跳,顾栩唇色泛青白,抬起的手虚虚想往心口靠近,他微微的张口,发不出声音,四肢身体全都蜷起,呼吸间十分困难,另两人一人低头一人不知道想什么,竟一时间谁也没发现。

  窒息的感觉很是明显,顾正中已然被吓坏,江崇律迅速将他放平,那拢压在心口的指尖泛紫,江崇律沉痛至极。

  一个优秀至此的人,大好年华,生命却已经如此脆弱。

  进来的医生全都皱着眉,他们全都被赶了出去,窗帘依旧没有拉,他们三个人,就这样看着顾栩人事不知的躺在那里,被数个人除去衣物,露出极白极单薄的身体,那些人不断的按压他的胸口,他的身体便被推搡的起伏,各种电极片贴上了他的身体,监测的仪器发出冰冷的声音.

  顾正中早已难过愧疚的别开眼,梁纪瞥一眼江崇律,竟看见他站在那里生生的掉下了眼泪,这短暂的一眼,鼻子竟也跟着酸了起来。

  “江崇律,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恨冷怡婷,恨姓温的人,恨你,恨你们。”

  “喂!顾正中!”

  江崇律仍是静静站在那里,梁纪觉得除了他谁站在这里都是打扰,便急急追着顾正中跑出去。

  顾正中没有走远,疗养院的人不多,三三两两间很容易找到顾正中,他活像个受尽委屈的小王子,又骄傲又狼狈,梁纪慢慢踱过去,轻轻拉住他的脖子,放在自己的肩上。

  “他会好好的。”

  顾正中死死抿着的唇终于宣泄了一丝呜咽。梁纪立即感觉到了腰间被大力的收拢,这死孩子几乎是把他嵌进了自己的怀中,抱着梁纪呜呜的哭,梁纪既想笑又不忍。

  他也很累,又莫名轻松了一些。

  梁纪身上,有温暖温和的味道,很像是顾正中想要的那种,他深埋在对方的颈脖中,任眼泪鼻涕糊在对方袒露在外的皮肤上,他霸道的像个蜘蛛,手脚并用的把人拖在怀里抱的死紧,他连睁开眼睛也不想,宣泄过的心情并不是滋味。他喃喃道

  “树一身正气,处万物之中。我爷爷给我取的名字,可我什么也没做好”

  “胡说,你做的很好,”

  “我没有他的天赋,我学不好小提琴,我也不喜欢学”

  “那就不学,我也不喜欢听这些太文雅的东西”

  梁纪听顾正中趴在耳边带着鼻音轻笑,像个断奶的小孩又出声警告“不准蹭鼻涕泡”

  “我没有..”

  “他没有回家,爷爷要面子,又生气又难过,又总数落我没有他好,所以..”

  “嗯?”

  “所以我把他走过的路都走了一遍,我上他上过的学,去他去过的学校,学他学过的专业,去他去过的地方..”

  梁纪心中一顿,顾正中太小的时候就把顾栩当成了沿途的路标,反叛骄傲又任性,却又确实像这傻子会做的事。“所以你也很好。”

  “我不好,我过得比他好,我走过所有他的路,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我不能忍受他因为这样的原因来江合。”

  “傻子,你为什么没想过他为什么不走。”

  “我知道”顾正中重重的头压在梁纪的颈脖上,和平日里的高冷目中无人差了个天地,梁纪背靠在疗养院的门柱子上,任由他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无他,奶狗一样的撒娇太少见,他觉得还可以再宠宠他。

  “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

  “他爱江崇律”

  “嗯?”梁纪心里想着,这他妈不是挺明白的吗

  “他爱江崇律,所以不愿意走”

  “知道就好。”

  梁纪摸了摸衣服口袋,莫名想掏个烟出来抽一抽,但顾正中仿佛看穿他的想法,把他的手折过来压到身后,也不管身边走过了多少人,他贴着梁纪的脸,还是那样通红的眼睛和鼻尖,野兽专注食物一样盯着梁纪的眼睛“所以我也没走”

  梁纪皱皱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顾正中带着鼻音的笑太妖娆,通红的眼睛又太煽情“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我也没有走”

  梁纪张大了嘴巴,顾正中对着亲了一口,又把他嵌进怀中“梁纪,我在跟你表白,我爱你,你不要吃人家的鸡汤,也不要去羡慕别人的愿望,宋清扬做的饭没有我的好吃,江崇律压根就是个白眼狼混蛋。”

  “你..你说的对..”

  “嗯,我爱你。”

  “我…..我…”

  “你不爱我吗?”顾正中瞪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爱爱爱,爱个头啊,大庭广众光天化日,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谈什么爱啊,不觉得羞耻吗,不觉得头皮发麻吗“爱爱爱,我最爱你”

  顾正中万年冰封的脸上大方的给了个满足的笑,哭闹撒娇要到糖的孩子一样的开心。

  “等办完我哥的事情,我就带你回去见爷爷。”

  梁纪顿时一抖,他不想让顾正中察觉,连忙将他哄离了疗养院。

  连日来的苦辣酸咸仿佛一下子成了浮云,连疗养院门柱子都长成了糖的形状。他明天就想约顾正中去搬走江崇律那一桌子的排骨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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