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痒痒_画堂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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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痒痒

  自杨氏来了之后,海棠馆的味道都变了,空气中淡融融,皆是叫季明德无比舒适的气息。

  宝如居然还未睡,正在隔间里和苦豆儿两个给小西拉洗澡。

  季明德正想迈步进去,便听宝如道:“虫哥怎么说,他家世子爷为何不娶白姑娘?”

  苦豆儿帮宝如抓着猫,小西拉两眼睁圆,一幅任凭摆弄的颓像,但随时准备抓住机会,一跑了之。

  她道:“照虫哥的意思,尹玉钊也曾几番相求,但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他有那个厨娘怪癖,白姑娘便明言,绝不会嫁给他。”

  宝如假做天真:“他在四夷馆,不过是借宿一夜,一个老厨娘而已,俩人之间如何能有苟且?”

  苦豆儿笑了笑,不接话。

  宝如又道:“我信尹玉钊的为人,他和那厨娘之间,情同母子,怎可能有龃龉,必是白姑娘想错了。要说起白姑娘,她也是爱胡思乱想,白白错过一个好丈夫。”

  苦豆儿低声道:“嫂子,你是不是觉得,尹玉钊是个好人?”

  宝如抿唇而笑:“至少并不坏。”便坏,也不过嘴巴损一点。

  苦豆儿犹还记得那一回,从草堂寺回来,尹玉钊在马上曾说过的那句话:也会让我睡在你身上?

  哪有哥哥会跟妹妹说那种话?

  她还想多说一句,季明德轻轻咳了一声。苦豆儿一个没抓住,小西拉喵的一声,连蹦带跳的窜了。

  宝如轻摔着手上的水珠儿,嗅之,他身上淡淡一股清凉凉的苏合香气。

  浴室里热气蒸腾,小西拉乱跳乱甩,甩湿了她半个身子。豆青色的纱裳已湿透,露出里面浅浅隐隐的藕色肚兜,肚子依旧不见踪影。

  季明德心说这可真够熬人的,还要九个月,看得吃不得,熬鹰了这是。

  方才进门时,他见杨氏和谢嫂子两个在倒座房的小厨房里烟熏火燎的熬汤,趁着老娘不在,季明德决定探探那兔子果真大否,一脚将隔间的门踢上,推宝如在隔扇门上,耳厮鬓磨,低声道:“想我了不曾?”

  宝如叫他挠的有些痒,仰着脖子咯咯直笑。

  甜腻腻的小耳垂,季明德略尝了尝滋味儿,低声叹道:“祖宗!”

  他终究不敢造次,抵头在她额头上,长长一声叹息:“小祖宗!”

  宝如叫他抵着,猜他也是急的慌,亦是悄声:“要不,我帮你?”

  “如何帮?”季明德明知故问。

  宝如手还未伸过去,杨氏在外头重重一声哼,季明德顿时一僵,往后退了两步。

  这虫草花胶炖瘦肉,还是谢嫂子教着杨氏熬的。她管不得儿子,明知他又跟那叫驴一般是发了情,总不好当着儿媳妇的面将他扯出来,气的将盅子放在桌上,转身出门,还替他拉上了两扇门,袖着手在厅屋里坐了等着,至少半个时辰,才见季明德开了门,转身走了。

  杨氏再进屋,宝如小脸儿格外的胀红,两只眼儿都分外明亮,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揭了盅子要吃那碗汤。

  便再有气,她这般样子,又如何能责得出口?

  杨氏轻叹道:“汤都凉了,我再替你热热去。”

  *

  八月天黑的便有些早了,季明德急着要去趟义德堂,匆匆冲了个澡,转身又往义德堂去了。

  宝如决心跟顾氏撕破脸,既走到了鱼撕网破的一步,当天在清风楼的事情,她就得先一步告诉季明德,否则若是顾氏狗急跳墙之下撕扯出来,再说些难听的,荣亲王府如今父子还能站在一个屋檐下说话的局面,可就没了。

  脑袋颠颠晃晃,困到眼睛都睁不开,远远听到沉沉一阵脚步声,宝如抽了汗巾擦了把口水,使劲在自己脸上拍了两把,才算清醒过来。

  暖润润的烛光照着,季明德眉间一片青云。宝如瞧他眼珠转都不转,像是个刚杀过人的样子,试着将他满身都摸了一把,并无一丝伤痕,嗅着亦是一股淡淡的药香,并无血腥气,显然他只是犯了那时不时就死人相的老毛病,遂放下心来,歪靠在引枕上,勾起了花子。

  “咱们苦豆儿是个苦孩子,我将她配个灵郎了,你觉着如何?”绕着圈子,宝如道。

  季明德眼珠一转不转,直挺挺瞪着床顶的浮雕,轻轻唔了一声。

  宝如又道:“关于他俩之间,其实有个巧宗儿,你不要急也不要慌,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季明德再唔一声,忽而吹熄了蜡烛,低声:“躺进被窝里,慢慢儿的讲。”

  宝如蜷进被窝里,也不替顾氏再遮掩,自小西拉开始,连带印子钱栽赃,再到那天夜里那碗冷淘,一并被抱进清风楼的事,讲了个无巨细。

  黑暗中她看不清季明德脸上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季明德是否恼怒。提心吊胆讲完,宝如道:“所以虽是闹了个乱子,但我好好儿的回来了,恰好那天夜里你也回来了,解了我的急,我怕你跟爹要起乱子,所以一直没好说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连气都不曾出。宝如觉得若是自己,这样长的时间早该憋死了,再过很久,季明德才吐了口气出来。

  他转过身来,抚开她眉间的碎发,声音沙哑:“对不起。”

  那天夜里,昏天黑地的,他从三更弄到大天亮,竟然一丁点都没有觉察到身下的她有何不对劲儿,此时想起来,恨不能给自己两个耳光。

  宝如以为季明德要气,要刨根问底,不期他喃语不停,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深夜,外面一片死寂,偶有更声敲过,宝如往季明德怀中团了团,轻轻舒了口气,至此,她就没什么瞒着他的了。

  夫妻到如今,算起也不过一年多,宝如知道季明德的野心,也知道他终将带自己走上一条自己想到没有想过的路,深深叹了口气,蜷在他怀中,心说这样平平淡淡,相依偎在一处的日子,还不知道能有几日,努力往他怀中蜷了蜷,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蜷着。

  *

  “你说,是灵郎抱你回来的?”季明德忽而一声,将宝如惊醒。

  宝如当然不敢说是李代瑁把自己抱回来的,一口咬定:“是灵郎,将我抱了回来,他便解了苦豆儿的急,他俩,恰因此事成了一对儿。”

  不知道季明德信了否,宝如暗惴惴的等了半天,季明德的身子才算活了过来,揪住她在他胸前乱抓乱动的手,一点点蜷上,握于手中,将她拦入怀中,低声道:“睡吧。”

  宝如大松一口气,暗道这关总算是过了,今后便顾氏大吵大闹想泼污水,季明德心有准备,就不会再闹了。

  *

  早些时候。

  从义德堂出来,季明德便迎上稻生。

  稻生苦追嫣染不得,适时调头,转而准备把同是秦州老乡的苦豆儿给自己娶回来。谁知一打问之下,才知道苦豆儿竟跟王府里最俊,也是最有头脸的小厮灵郎两个早成了明明白白的一对儿,气的稻生险些没晕过去。

  指着灵郎去收服苦豆儿,李代瑁在海棠馆就等于有了一个眼线,他的一举一动,全在李代瑁的掌控之中。

  季明德从秋瞳那儿,对自己离开后宝如在荣亲王府的生活就曾了解了个大概,苦豆儿的嘴巴撬不开,他当机立断,叫野狐和稻生两个抓了灵郎来,只须拿土旦那风干后挂在地室的身子一吓,灵郎便招了个落花流水。

  口供一致,可见宝如果真是叫灵郎抱回海棠馆的。

  三颗夜明珠,是李代瑁给的。宝如初时镶在妆台上,后来将那珠子还了回去,证明李代瑁或有或无,至少心里有那么一点隐秘的心思。

  恶心人的爹,有季白一个就够了。李代瑁这个,为着大局,还想多容他活两天的。季明德心说,李代瑁,你可千万别自己找死才好。

  至于顾氏,便她满府做妖的时候,季明德并没有特别在意过那个妇人。

  回纥汗王薛育义眼看入长安,尹继业蠢蠢欲动,肯定要借汗王入长安而闹事,这是他重生以来,最难解的局,也是最好的机会,可以手刃尹继业和雄踞于背的薛育义,可以让他离帝王的宝座更进一步。

  便为此,荣亲王府一父三兄弟必须同仇敌忾,才能攻破这个难局。

  所以在宝如一再言明自己能行的时候,季明德便没有插手过府中的事情。

  但他渐渐觉得,自己不出手怕是不行了。李代瑁赡前顾后,迟迟不肯行动,看来仍得他动手除掉顾氏。

  *

  早晨宝如起床时,季明德已经去上朝了。

  后天就是中秋了,秋高气爽,丹桂飘香,满院金菊怒绽。杨氏非要替宝如簪两朵菊花,宝如却是急急匆匆,忙忙扒了两口饭,打扮的清清减减,借着去曲池坊照料生意的借口出了府。

  只要应节气,菜市上总是挤的人山人海。

  挤出菜市,进了一条宅宅的小巷,一处灰砖青瓦的小院,双扇朱色如意门。宝如闪身在后,苦豆儿上前敲门,过了大约三息,才有人问道:“谁在外头?”

  苦豆儿也不答话,只轻轻嗯了一声,静等着,只待院门开条缝子,一脚踩开院门,一瞧之下,果然是顾实。

  黛眉一夜未归,顾实是在等黛眉,才会开门的。眼瞧着进来的是苦豆儿,忽而回头大喊:“娘,娘,咱叫人发现了,快放火烧院子。”

  苦豆儿一肘击上他的后颈,伸腿将他套平在地,咔嚓嚓骨殖作响,竟是卸了他的胳膊,将他踏平在地。

  宝如正在关门,见徐妈妈从门房跑出来,还端着个炭盆子,显然是要纵火的样子,这是要毁灭证据了。她顺手就给了她一门闩,将这老妈妈敲了个头晕眼花。

  将顾氏这两个忠仆治服贴之后,宝如和苦豆儿才进了屋子。

  屋中一应陈设,才真叫宝如叹为观止。

  正房迎门一幅大屏风上,绘着一对男女,男的舒袍广袖,是李代圣,女的一袭湖蓝色的衫子,容貌端婉,正在相携赏花。

  绕过前厅,正厅中一幅十二开的屏风,画的皆是顾氏,或逗永世子玩耍,或独自绣花,或者与李代圣对坐。

  宝如瞧着这张床与自己那张有点像,伸手在床头摁了一下,拉出张床屏来。

  这才真真叫她大开眼界。床屏绘的居然是明春/宫,比李代瑁那几幅可妖艳多了。非但人物形肖,跃然于鲛纱之上,便那姿势动作,只看一眼便叫人眼红耳热。

  更叫人眼热的是,不比寻常的春宫画儿人物画的简单,这几幅春宫画上的男女,眉眼形肖,竟是照着李代圣和顾氏两个的相貌来画的。

  苦豆儿啧啧叹道:“咱们王妃向来谨慎,怎么会将自己和小叔子绘在床屏上,这不是给人留把柄么?”

  宝如笑道:“不过是缺什么便显摆什么。推算起来,她和李代圣至少也有十年了,十年不能相携出门,不能见人,心中有憾,才会画许多心中相往的生活在屏风里头,瞧着聊以自/慰罢了。”

  苦豆儿道:“他们也是张扬,那绘屏风的画匠,怎么也没将他们的丑事流传出去?”

  宝如指着屏风的最后一扇道:“瞧见否,桌下那只狸猫是在作甚?”

  苦豆儿看的不仔细,道:“是在舔猫崽,这也没什么呀。”

  宝如道:“你细看,那猫崽两条腿都没了,狸猫唇角沾血,显然,狸猫正在吃自己的孩子呢。”

  苦豆儿吓了一跳,仔细去看,狸猫两眼狰狞,唇角沾血,小猫却是个垂死之相,果真,屏风上那桌子下面,是个狸猫食子,如此血腥的东西,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宝如道:“画师敢在画上画这东西,证明他早就知道自己绘完屏风就会被灭口,屏风有了年成,显然画师也早已经死了。他是想以画,留此下东西来。”

  虎毒不食子,狸猫吃子,是个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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