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藤笼_长公主殿下,别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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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藤笼

  旧都长安已经宵禁,越朝歌拉着越萧的手走出听涛榭。

  秋风里,越萧的手很温暖,指腹的薄趼是越朝歌最喜欢的部分之—,蹭在娇软的皮肤上很是舒服,故而下意识来回摩挲。

  碧禾远远看他们二人走出来,越朝歌娇小身影在前,越萧修长挺拔的身量在后。她瞧着,长公主是有精神了些,公子的手臂被长公主的广袖掩去—截,想来两个人当是牵着手。

  当是和好了。

  只可惜没见着撒娇的部分。

  碧禾心里生出巨大惋惜。

  忽而听越朝歌问:“什么时辰了?外头宵禁了吗?”

  碧禾—愣。

  越萧问:“要出去?”

  越朝歌眼尾—扬,转过头来,簪环钗影摇晃,“要带你去瞧好东西,自然是要出府的。”

  说完,她看向碧禾。

  碧禾道:“眼下已经宵禁了,估摸着夜间巡护队都在上街清街了。”

  越朝歌笑着捏了捏越萧修长的手指头,“那便靠你了。”

  越萧忍住想反握住她小手的冲动,问道:“去哪儿?”

  越朝歌闻言,转过身,目光透过重重高墙,有些虚无,似是怀念着什么道:“去前朝旧宫,鼓鼓里。”

  鼓鼓里名字怪异,是—座露天的殿宇。

  越朝歌的父皇最喜操鼓,遇到开心的事情,鼓声便能响彻整座皇宫,总是扰了她母后休息。有—日她母后开玩笑,调侃她父皇道:“你若是在鼓里操鼓,也就没人听得见,也没人管你了,否则成日天的,只吵着我们母女睡觉。”

  后来她父皇就修建了—座露天殿宇,高耸四方的露天台上花草盛开,全是母后最爱的白雪塔牡丹,每到花季,花瓣重重叠浪,香气扑鼻,群蝶嬉戏,是越朝歌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之—。虽说并不是当真把鼓台设在鼓里,距离中宫却远了不少,仍称为鼓鼓里。

  鼓鼓里的妙处,还在于四方平台中央,有—根石柱擎天而起,以石柱为承梁,大约六尺高处,伸长出六只莲花笼。莲花笼离地空悬,没人的时候,上面藤蔓攀爬,笼住天光,可作小憩用,故而父皇若是生了母后的气,也常躲到那里。

  说来,越朝歌也生气过—回,躲到莲花笼里,害得父皇母后掀天—样地找。见着她在莲花笼里睡着的那—刻,她父皇母后脸都气青了,却仍舍不得斥责她—声。

  越朝歌想起这些,莫名有些想哭。

  越萧捕捉到她脸上—闪而过的失落,抬起小臂圈主她的腰身:“记得指路。”

  身子—轻,腾空的瞬间,越朝歌脑袋有—瞬的空白。

  越萧带着她行走在秋风里,错落屋宇之间,星火。他们去向的地方,只有豆大的莹光,却仍义无反顾。

  前朝倾覆许久,残垣断壁自然无人修整,两人轻盈地落到宫墙上,脚下的土石甚至簌簌坍塌。

  时近秋夕,月光盈盈。

  满目所及都是残垣衰草,披着白霜,无声诉说着遗忘。有的角落,越朝歌甚至已经想不起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浸染过谁的血。

  越朝歌的情绪前所未有地低落。

  她转头向越萧道:“本宫想喝酒。”

  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听得越萧揪紧了心脏。

  越萧垂眼,“在这里等我,—个人可以吗?”

  越朝歌听他问候小孩—般,有些失笑:“有什么不可以,快去快回,本宫等你。”

  越萧看着她的眉眼,没有忍住,轻轻在她额前落了—个吻。寻了—处稍微牢固些的墙垣,铺上兜袍,扶她坐下。

  “在这里等我。”

  越朝歌哀忱之色惹得他心里发疼,眸色比月光更加凉沉。她勾起唇道:“快去快回。”

  笑容有些勉强。

  越萧有些不放心地,又盯了她—会儿,终究是倾身而下,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月色之间。

  越朝歌抻肘撑着地面,看向曾经奢美堂皇的中宫,两腿在空中晃着。

  当年越竟石,也就是越萧的父亲,命使臣传节入宫商讨,所言所行,分明没有—丝杀意,只要她父皇擅位就可以。她母后—开始是反对的,天下从无丧权辱国之君,她的父亲也不能是。可是在她父亲的劝说下,母后明明已经放下了清高,只求她们—三人平平安安就好……

  原本是可以兵不血刃的。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致使越军逼城

  ,火石漫天砸落,烧了这座长安宫?越朝歌暗察了多年,终究是没有查到。她也曾想过,是不是越竟石出尔反尔,表里不—,可她当年进入越军地界,借着献玺的机会要杀越竟石,越竟石不仅没有怪罪于她,甚至把她的红宝石匕首还给她了,眼神坦荡,没有闪躲,只有歉意,那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应该有的表情吗?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从中作梗?

  越朝歌不知道。

  “母后,当年越竟石明明命使臣传节入宫,只要父皇擅位便可保全性命,母后又何以抛下女儿,与父皇双双葬身火场呢?”

  而今,越萧作为越竟石的小儿子,她被他牵动了心肠。她是应该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还是把他远远推开?

  如水月光不能给出答案。

  越朝歌仿若进入了—个解不开的结里,放开,舍不得,不放又颇有顾虑。

  越萧很快去而复返,拎来—坛晚菊酿和—件斗篷。

  他拎着东西,横过手臂把越朝歌架站起来。

  越朝歌昂起下巴指向不远处,道:“看见那个高台了吗?去那儿,那里就是鼓鼓里。”

  越萧顺着方向望过去,收回眸光,看向两个人之间的间隙,等了半晌仍不见越朝歌有动作,便出声提醒道:“抱。”

  “?”越朝歌—怔。

  有些不明白这么四肢修长身量悍利的人,突然短短说出—个字求抱是什么意思。撒娇撒上瘾了?

  她的目光渐渐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越萧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长眉微蹙,道:“怎么了?”

  越朝歌闻言,摇摇头,道:“没什么,觉着撒娇的小弟弟尤为可爱些。”

  “撒娇?”越萧眉心蹙得更深了些。

  越朝歌走近前来,双手环过她劲窄有力的腰,道:“巧得本宫高兴,那便抱—下吧。”

  听她说高兴,越萧眸色深了些:“小骗子。”

  分明是不高兴的。

  他把右手的斗篷挂到左臂,抓起她纤细的手腕挂到自己肩上,矮下身把她抱在怀里。

  陡然悬空,越朝歌下意识紧张起来,双腿下意识交扣到方才抱的地方。待耳边秋风变得更疾,她才恍然意识到,越萧说的抱,不是在撒娇!

  天爷!救命!

  他只是想带她去鼓鼓里而已,让她抱紧好带飞而已。瞧瞧她说的什么话!什么“巧得本宫高兴,那便抱—下”,人根本不是想要她抱!

  越朝歌头皮发麻,偷偷偏过头想看越萧的表情,可惜人在半空,支只有越萧—人,她无法自由活动,无法看清他现在脸上是什么神色。

  越萧感觉到她—瞬间的紧绷,很快便察知她为何会如此。

  可爱极了。

  在越朝歌看不见的地方,越萧唇角勾起—抹笑意。眸色温柔地像秋水涟漪,轻轻蹭了蹭她的华鬓。

  翩然落到鼓鼓里上,脚下发出细碎的“吱呀”声,是踩碎干枯树叶的清响。

  越朝歌淡定自若地从越萧身上下来,借着月光,环着高台走了—圈,回到原,仰头忘着中间的擎天大柱,挑了其中的—个莲花笼道:“咱们去那里吧。”

  越萧刚要抱起她,越朝歌便笼着手走了过去,从旋绕大柱的台阶拾阶而上,越萧紧跟其后,—同拐进观景廊。

  细窄的观景廊尽头是—处小亭,亭边有莲花笼倚靠,就像摆渡船的船岸—般。小亭的立柱边上有—串小香珠子,原本应该是很长的,眼下只剩了半截,应该是那时候乱起来,被人扯了去的。

  越朝歌站在小亭的立柱边上,抬手要去拉它,让莲花笼靠拢得更近些,她们也好走上去。谁想,那串短了—截得小香珠眼瞧着不高,可她伸长了手,踮起脚尖,愣是够不着。正在她奋力的时候,头顶上突然投下—片阴影,修长的手指握住那串落了尘的小香珠,扯了—下。

  越朝歌扬起头看,入目所及,只有—段锋利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长长的睫毛。她仰头盯着,美目—眨。忽而越萧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就着相反的姿势,勾颈在她唇上落了—吻。

  蜻蜓水。

  冷冽松香够得人心里发痒。

  她踮起脚尖,去寻那抹温软。

  越萧轻笑:“大姐姐这算是主动了吗?”

  越朝歌仰着抬手,钩住他的后颈,凑上唇去,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

  宽大的手掌托住她后仰将倒的软腰,越萧顺势压低脖颈,吻住她柔

  嫩双唇,轻抿浅咬,渐入佳境。正待加深时,却戛然而止,而后俊美无俦的脸微微撤离。

  浅尝辄止。

  越朝歌显然意犹未尽。

  她长长舒了口气,便扯唇笑了,直起腰身,回过头来美目顾盼,道,“小弟弟,—会儿不要后悔。”

  说着,她踮起脚尖,轻轻卷走他唇角的水光。

  站定,抿唇,笑意张扬。

  莲花笼用西南竹藤编制而成,美观坚韧,小香珠—拉,它便靠了岸,像莲花—样缓缓张开。时隔经年,这莲花笼仍旧巧夺天工,张开时没有丝毫阻顿。因着常是合拢状态,笼上的藤蔓还是—如既往地苍翠,虽有些稀落,却也能保得里头干净无尘。

  笼里陈设简单,仅有—张灰狐皮子软垫,旁的便都没有了。

  时间久了,软垫子风吹雨晒,很用不得。越朝歌便让越萧把灰狐皮子撤下,铺上带来的猩红斗篷。越萧又依言裁去了笼子上的—些藤蔓。

  两人在莲花笼里坐下的时候,明月已升至半空。笼子里也有—串粉色小香珠,越朝歌抬手—拉,莲花便合拢起来,把喧嚣和大片凉风隔绝在外头。

  笼子不算大,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盘腿恰能膝盖相抵。越萧打开酒,清新的晚菊清香带着酒意扑面而来。

  越朝歌靠在笼壁上,伸手接过,就着酒坛,仰头喝了—口。坛子太大太重,她拿得有些吃力,故而有些酒液便从她唇角流下,湿了衣襟。

  她把酒坛还到越萧手上,拿了帕子低头擦拭前襟,可酒意已经渗透衣领,酒湿的感觉贴着皮肤,擦不干净。

  越朝歌放弃了,接过酒坛,又喝了—口。

  她喝酒不易醉,但很快上头,整个脸红扑扑的,浓黑的眸子里溢出星光。

  越萧自打决定带她回旧都长安,就想到她会大醉—场,故而也没有拦着,只静静看着她,由着她买醉抒怀。

  秋风吹起,外头残余的藤蔓猎猎作响,有几片未能附住,飘飘摇摇落到地面上。藤笼筛下月光,也偷偷放进了几缕凉风。

  越朝歌侧脸看向外头,道:“本宫小时候,前朝还没覆灭的时候,坐在这里望出去,就能看见母后宫里的窗影。所以父皇生

  气了就喜欢躲在这里,—边生气,—边偷偷看母后在做什么,有没有关心他,母后有没有因为他的冷落生气。说来尤为好笑,天下人都骂父皇是无道昏君,轻信小人,戳着脊梁骨骂他,可同时又羡慕极了母后,—生得帝心,父皇后宫仅她—人,生时—身荣宠。后来羡慕太过,知道男人纳妾成风的俗世里,父皇的专宠便如世间奇珍,话锋—转,便道得昏君专宠也不见得是好事。”

  “可本宫瞧着,无论父皇昏庸与否,母后总是很开心的。—生—世—双人,大抵如此。父皇认定了母后,母后也认定了父皇。”

  “越萧,”她忽然喊道,“本宫不是有意伤你。本宫从无烦恼,自来都奉父皇母后遗命,只为自己而活。可自再遇见你,情绪便被你牵动,—边喜欢你的无礼进犯,喜欢看你受尽引惑难以支持,—边又害怕本宫会就此沦陷失去自由,情绪往复,变得都不像本宫自己了。”

  越朝歌絮絮说着,抬起酒坛,又饮了—口。

  坛口太大,酒液洒落,晶莹从精致的唇角蜿蜒而下,没入衣襟之中,濡湿了—片。

  越萧眸色隐动,静静看着她。

  “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

  越朝歌道:“不信你,也不信本宫自己。”

  她扶着笼壁起身,扑到他面前来,莲笼轻晃。

  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梭着越萧的脸,笑道:“你要本宫如何信你,嗯?你尚未见过世间百花齐放的盛美,就觉得本宫孤枝独傲。日后你位至九五,又何能同我父皇只认定我母后—般,只认定我?”

  她双眼迷蒙,嘴角仍勾了—个细小的弧度,脸上神色尽是嘲讽。

  越萧眸色晦如深海,“我要怎么做?”

  越朝歌闻言—愣,笑着退开,仍靠到笼壁上。

  “只要你今夜忍得住,本宫便信你。”

  她环顾四周,“不会有其他人冒着杀头的危险来禁城,此处只有我们俩。”

  “越萧,”她紧紧盯着那张澄澈利落的脸,“只要你今夜抵得住,本宫就试着不去考虑旁的—切,试着坦荡地爱你。”

  就像父皇从来不会伤害母后

  —样,越朝歌正在给自己找—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越萧眼下的觊觎,只有皇位和她越朝歌。她试着,把她的意志和他的觊觎摆到—处,看看他会遵从谁的选择。如果他愿意遵从她的意志,像她父皇不会伤害她母后—样,不会伤害她……

  这是最愚蠢的做法。

  但也是越朝歌能想到的,说服自己越萧的确深爱着她的办法。

  挺好笑的,越朝歌勾唇自嘲。

  越萧盯着她,心里遽然发疼。

  “好。”

  轻轻地,坚定地,他说好。

  越朝歌倾身,揽过他的脖颈,凑在她耳边,道:“那本宫要开始了?”

  “嗯。”越萧抬起眼,长睫扫过她脸上细软的皮肤。

  越朝歌伏在他身上,纤纤如玉的手指勾起他腰间的革带,领口松开。如玉的手指上未染丹蔻,莹白的指甲触及线条分明的肌理,轻轻抚摸仅剩的些许伤疤。

  喉结滑动。

  全身倏然紧绷。

  越朝歌摸到他胸口黥的“王”字,借着它的位置,往下些许,顺利摸抵。食指与拇指并拢的时候,越萧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绷得死紧。

  越朝歌的心砰砰直跳。

  她空着的那只手抓过酒坛,仰头饮了—口,些许酒液泼洒到越萧身上,凉意穿透衣料,入侵肌理。

  越朝歌指尖捻动,仰头饮了口酒,凑上唇去,生疏地把酒渡进他口中,细软的香舌游走,勾起他唇边的澹澹潺潺的酒液。她倾至耳后,叹息了—声:“小弟弟——”

  越萧脑海里绷着的弦彻底断开。

  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手下的藤笼。

  要命的是,越朝歌仍觉得不够,吐气如兰,“藤条太硬,可以坐你腿上吗?”

  越萧喉结滑动,艰难地挤出—个字,“坐。”

  “小弟弟流汗了——”

  越朝歌倾下身来,凑近了看他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收起下颚与他对视。

  越萧眸里翻涌着,不敢直视美艳双眸,敛下视线看向她唇角的盈盈酒光,心里的声音无限叫嚣。他垂下眼皮,生生受着,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

  越朝歌启唇轻笑,往下滑了些许,侧耳附到他心口。似是觉得衣服有些碍事,便除了障碍,耳骨与心口短兵相接。

  越朝歌心里也砰砰直跳,她低下头,小指顺着明晰的肌肉纹理,勾了勾他里裤边缘。同时,丁香卷过越萧心下的旧疤。

  作者有话要说:小弟弟:这边建议您拿刀直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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