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方英华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房顶一盏昏黄的小灯，他试着动了动手脚，除了长期昏睡造成的麻痹之外没有不适，状况还算不错，此刻除了脑袋有些发沉，并无大碍。转动头四下看着，自己此刻身处一个小房间中，房间没有窗户，一面墙上有一个铁门，铁门上一个小小的窗口透进微弱的灯光，他跌跌撞撞来到门口，从窗口向外看，外面是一条黝黑深长的走廊，走廊两侧隐隐约约都是这样的小房子，看起来如同监牢一般。
方英华抓住窗口上的铁栅栏，用力摇晃着，乌沉沉的铁门没有动摇一分一毫，想要开口大喊，只觉得嗓子里面干得冒烟，喊不出一个字。忽然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别折腾了，没用的。”回头一看，微弱的灯光中，可以看见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青年，这个人自己见过，是和龙叔在一起的人。再四下看看，发现张杰躺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方英华踉踉跄跄的上前几步，跪倒在张杰身边，那个满脸胡子的青年说道：“不用担心，他没有受伤，只是还没有醒。”
张杰一屁股坐在地上，沙哑着嗓子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满脸胡子的青年苦笑着，说道：“不要问我，我们现在一样，都是阶下囚。”话音刚落，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一个人被从门外扔了进来，倒在地上一声不吭，胡子青年脸色骤变，上前一手伸向地上男子的颈部，感觉颈部动脉依然在跳动着，这才放心。门外进来两名男子，一把拉起胡子青年，向外拖去，一阵叮当声传来，方英华这才发觉，胡子青年和这个刚刚被扔进来的人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铁镣，再看那名被扔进来的男子，身形粗壮，肤色黝黑，正是龙叔手下的黑子，怎么会这样，方英华陷入了迷茫，看着黑子这样一个精壮汉子，此刻竟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方英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次又一次的昏死过去，一次又一次被捏住鼻子生生憋醒，胡子的大脑已经快要麻木了，手脚全被牢牢捆绑在一个巨大沉重的铁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只好任人宰割。眼前的人影在不住的晃来晃去，耳边不断回响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喝问，问的是什么呢？对了，都是在问那东西的下落，到底是什么东西，龙叔说过了吗，此刻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龙叔说了卖了这个东西，我们就可以退休了，可以收手了。但是自己真的愿意收手吗，愿意离开这么多年生死与共的兄弟吗？不，最好是不再拼杀，但是兄弟们依然在一起，那该多好。
这次醒来好像和前几次不一样，前几次总有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凶神恶煞般的拿着烧红的铁条向自己的胁下戳，那种剧痛的感觉真让自己生不如死，这次这个中年人不见了，换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男子的声音很柔和，让人觉得分外动听，自己的脑子几乎已经不能再做更多的思考了，听着那一个个问题，只有机械的回答。
文质彬彬的男子在自己的身边走来走去，恍惚中一个针头缓缓扎进了自己的左臂臂弯血管，疼痛瞬间减轻了，大脑更加麻木，几乎失去了判断的能力，视线更加模糊，隐隐约约的看见文质彬彬的男子背后站着的人，看身形应该是赵坤，不错，是赵坤，自己的好兄弟，前几天还在一起把酒高歌，今天竟然被他出卖了。使劲摇摇头，还是晕眩，不能思考。
银狐坐在审讯室的桌子后面，感到非常满意。他来的还是晚了，等到他来的时候，那个黑汉子已经不成人形了，根本没法再采取任何措施，再审下去恐怕会出人命了。只好让他们换人，唉，这帮混混，只会动粗，一点技巧都没有。要知道，人在遭受巨大的身体折磨之后往往会崩溃，问什么说什么，但是这仅仅针对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或者是意志不够坚定的人，而地狱鸟雇佣兵组织的人，不光意志坚定，反审讯训练更是不会少，一味摧残只能适得其反，在适当的折磨之后施加镇静剂，绝对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式，现在应该奏效了。
眼看着这个满脸胡子的青年苏醒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银狐知道时机成熟了，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凌朝阳出马了，一剂巴比妥盐酸镇静剂推入静脉之后，满脸胡子的青年目光已经开始迷离。凌朝阳，不愧是组织的头号心理专家，讯问好手，把握讯问时机和用药剂量总是恰到好处。银狐满意的看着，现在自己只需要安静的听着就可以了。
“你是什么人？”
“我是地狱鸟的成员，我叫胡子明。”胡子的声音飘飘缈缈如同来自梦境。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拿货。”
“什么货？”
“光盘。”胡子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离远了几乎无法听清。
银狐的身子迅速从座椅上直起来，挥手将凌朝阳叫到身边，悄声说道：“不要问光盘的情况，直接问下落。”
凌朝阳点点头，继续用柔和的声音问道：“那么东西在哪里？”
胡子的嘴缓缓动了动，却没有出声。银狐皱了皱眉头，说道：“凑过去听听他在说什么。”离胡子最近的赵坤应了一声，靠近了胡子，问道：“兄弟，好好说，东西在哪儿？”
胡子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声音更加微弱，嘴唇却在一张一合，赵坤心中一阵焦急，忙将右耳附到胡子嘴边，说道：“兄弟，大声点，哥哥听着呢。”
耳中，赵坤听到了异常清晰的四个字：“你出卖我。”在那一瞬间，赵坤呆住了，在那一瞬间，赵坤并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他今生听到的最后四个字。
看起来已经濒临昏迷的胡子目光中忽然有了夺人的光彩，被牢牢固定在铁椅子上的身子向前拼命的一挣，一口白牙狠狠咬住赵坤的左侧颈动脉。人群顿时如水入油炸开了锅，银狐面色变了，喊道：“拉开拉开。”四五条汉子扑上前去抓住胡子的脑袋使劲掰着，胡子的嘴越咬越紧，赵坤的嗓子里发出绝望的惨叫。棍棒雨点般落在胡子的头上，血不住的飞溅，终于，一股热血冲破动脉从赵坤的颈部喷射而出，胡子松开了口，发出一阵长笑。
地下有灵的兄弟们，我来了……
周六晚上22时，地狱鸟最年轻的成员胡子明，睁着眼睛，带着笑容，停止了呼吸。
靳百川站在百川集团地下三层改建后的地牢审讯室中，暴跳如雷。审讯室到处是喷溅的血迹，触目惊心，两具尸体已经摆在屋子中央，虽说已经用白布盖好，依然显得阴森可怖。银狐坐在审讯桌之后，靠在椅背上，看着靳百川。
靳百川眼睛直视着银狐，说道：“今天你必须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狐有些惊讶得看着靳百川，说道：“你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我们要的东西被他们抢走了，我们要抢回来。”
靳百川有些气急败坏，挥手打断了银狐，说道：“自从你来了之后，集安就没有消停过。为了那个长得像特种兵的学生，我们设了一个圈套，动用了警察，结果没有任何结果。为了一个神秘的货，我们有三个人下落不明，还在东榆树湾打了一仗。动枪，那玩意儿是随便动的吗？你们乒乒乓乓打了个热闹走了，今后这个摊子谁来收拾，这可是大忌，弄不好整个集安白道都要和我们做对的，你让我怎么办？”说着几步走到屋子中央，指着地上的尸体，“现在你又给我弄出两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我们五大门派的副帮主，就在你们眼皮底下被杀了，你让我怎么和弟兄们交待？”
银狐看着暴怒的靳百川，心中明白这个长期盘踞集安的霸主真的生气了，自从自己来到集安，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在指挥靳百川，回头想想，这个平时说一不二的地头蛇，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就连自己的老大都曾经说过，集安是一个根据地，而集安能够成为根据地，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靳百川，这几天自己是有些托大了，想到这里，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说道：“你们先出去。”
四周银狐带来的汉子们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审讯室，只剩下靳百川的人马，围在四周不知所措的看着怒发冲冠的靳总。靳百川看了银狐一眼，鼻子里面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也出去吧。”围着的众人这才全都退了出去，屋里留下了靳百川和银狐。
靳百川依然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怒，说道：“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说吧，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银狐微微一笑，说道：“你还记得陈荣英吗？”
靳百川没好气地说道：“记得，那个走私大王，咱们当时还要救他，结果你的十几个兄弟都折进去了。
银狐点点头，说道：“咱们这次要的货就是和他有关。”
“这次要的货不是一张光盘吗？陈荣英已经死了，怎么又把他牵扯出来了？”
“陈荣英号称是云南的走私大王，实际上他的走私网络几乎延伸到国内的各个角落，从军火武器到文物汽车，甚至是毒品，没有他不涉足的，他没有后台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势力？他的后台你很熟悉，就是那位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大人物，你的老板，也是我们的老板。”
靳百川的脸色顿时变了，说道：“你是说侯……”
银狐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不要说名字，对，就是他。陈荣英知道他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还是给别人卖命，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他把和老板往来的经过都记录下来，有的是账目，有的是录音，有的是邮件，保存在国外一家银行的保险柜里面。这些东西的副本他刻成了一张光盘，保存在国内。当时为什么要冒着大风险救他，就是为了那张光盘。”
靳百川皱着眉头说道：“但是失败了。”
“没错，”银狐点点头，“不过没关系，陈荣英被转移之后接手案件的是老板的人，他安抚了陈荣英，保证照顾他的家人，陈荣英没有把东西透露给公检法的人。”
“那不就完了吗？有什么比要现在把这件事情翻出来？”
“在老板的人接手之前，陈荣英一直在那支特种兵小队S组的手中，要命的是，”银狐看了靳百川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陈荣英对于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整整24个小时，他的记忆出现了空白。”
靳百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怎么会这样？”
“是催眠术，”银狐的语气肯定而坚决，“有人封存了陈荣英和S组独处时期的记忆。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们银翼的凌朝阳，另一个是他的师傅，著名的心理医生，肖长远。”
“你怀疑是那个肖长远干的，但是为什么？”
“心理医生只是肖长远的一个掩护身份，他真正的身份是S组所在特种大队的副大队长，当天他就和S组的人在一起。若是他封存了陈荣英的记忆，一定是因为从陈荣英口中得到了重要的情报，而且在情报核实清楚之前不能让他人获悉，你说什么情报需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保密？”
靳百川喃喃说道：“那个光盘。”
“不，”银狐摇摇头，“他们没有得到光盘，当时的陈荣英身上不可能带着光盘，他们得到了光盘的下落，需要去找回光盘。”
“那怎么办？”
“老板当时就给了我们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光盘落入他人手中，于是，在陈荣英到了我们自己人手中的第二天，肖长远的诊所发生了煤气爆炸，医护人员无人幸免。之后，我们找到了地狱鸟雇佣兵组织，要他们清除S组，为此，老板动用他在军队的高层关系，准备将S组的成员分别派出执行任务，逐一清除。这时我们才发现S组并不是一个在编的特种兵部队，也就是说在档案中它是不存在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不过无所谓，老板神通广大，要查清这些情况易如反掌，于是，清理行动一个个展开了。”
“那结果怎么样？”
“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听说不是很顺利，清除了一批，但是地狱鸟的精锐几乎被打光了，每次都很惨烈，几乎是按照10比1的比例在战损，百余人的雇佣兵组织最后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不过S组也损失惨重，在晨钟暮鼓发现那个学生之前，已经一年多没有S组的任何消息了。”
“这么重要的行动，怎么不让你们参与，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情更为重要，需要你们另有任务吗？”靳百川不解。
“不错，我们当时另有重要的任务，在事成之后对地狱鸟灭口。但我们也失败了，地狱鸟围攻S组狙击手之后，他们和S组的狙击手一起消失了。”银狐说着，顿了顿，盯着靳百川，加重了语气，“所以，那张光盘，一定不可以落在地狱鸟的手中，也不能落在S组的手中，更要命的是决不能让他们得知我们在幕后的举动，一旦他们知道我们曾策划将两支队伍全数置于死地，那我们面对的就会是两支强大武力的联合反噬。”
靳百川沉思着，说道：“两只已经撕咬的筋疲力尽的恶狼，就算知道是我们在幕后安排，又能怎么样？”
银狐苦笑着，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看看，这只是地狱鸟中最年轻的一个，我们已经拷打了他将近六个小时，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将他捆绑的死死的，他还能杀了你们五大门派的副帮主。如果这样的两帮人把你视为仇敌，你会怎么样？”银狐看着靳百川，并不期待着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是那样，我就会干脆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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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英华抓住窗口上的铁栅栏，用力摇晃着，乌沉沉的铁门没有动摇一分一毫，想要开口大喊，只觉得嗓子里面干得冒烟，喊不出一个字。忽然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别折腾了，没用的。”回头一看，微弱的灯光中，可以看见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青年，这个人自己见过，是和龙叔在一起的人。再四下看看，发现张杰躺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方英华踉踉跄跄的上前几步，跪倒在张杰身边，那个满脸胡子的青年说道：“不用担心，他没有受伤，只是还没有醒。”
张杰一屁股坐在地上，沙哑着嗓子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满脸胡子的青年苦笑着，说道：“不要问我，我们现在一样，都是阶下囚。”话音刚落，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一个人被从门外扔了进来，倒在地上一声不吭，胡子青年脸色骤变，上前一手伸向地上男子的颈部，感觉颈部动脉依然在跳动着，这才放心。门外进来两名男子，一把拉起胡子青年，向外拖去，一阵叮当声传来，方英华这才发觉，胡子青年和这个刚刚被扔进来的人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铁镣，再看那名被扔进来的男子，身形粗壮，肤色黝黑，正是龙叔手下的黑子，怎么会这样，方英华陷入了迷茫，看着黑子这样一个精壮汉子，此刻竟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方英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次又一次的昏死过去，一次又一次被捏住鼻子生生憋醒，胡子的大脑已经快要麻木了，手脚全被牢牢捆绑在一个巨大沉重的铁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只好任人宰割。眼前的人影在不住的晃来晃去，耳边不断回响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喝问，问的是什么呢？对了，都是在问那东西的下落，到底是什么东西，龙叔说过了吗，此刻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龙叔说了卖了这个东西，我们就可以退休了，可以收手了。但是自己真的愿意收手吗，愿意离开这么多年生死与共的兄弟吗？不，最好是不再拼杀，但是兄弟们依然在一起，那该多好。
这次醒来好像和前几次不一样，前几次总有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凶神恶煞般的拿着烧红的铁条向自己的胁下戳，那种剧痛的感觉真让自己生不如死，这次这个中年人不见了，换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男子的声音很柔和，让人觉得分外动听，自己的脑子几乎已经不能再做更多的思考了，听着那一个个问题，只有机械的回答。
文质彬彬的男子在自己的身边走来走去，恍惚中一个针头缓缓扎进了自己的左臂臂弯血管，疼痛瞬间减轻了，大脑更加麻木，几乎失去了判断的能力，视线更加模糊，隐隐约约的看见文质彬彬的男子背后站着的人，看身形应该是赵坤，不错，是赵坤，自己的好兄弟，前几天还在一起把酒高歌，今天竟然被他出卖了。使劲摇摇头，还是晕眩，不能思考。
银狐坐在审讯室的桌子后面，感到非常满意。他来的还是晚了，等到他来的时候，那个黑汉子已经不成人形了，根本没法再采取任何措施，再审下去恐怕会出人命了。只好让他们换人，唉，这帮混混，只会动粗，一点技巧都没有。要知道，人在遭受巨大的身体折磨之后往往会崩溃，问什么说什么，但是这仅仅针对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或者是意志不够坚定的人，而地狱鸟雇佣兵组织的人，不光意志坚定，反审讯训练更是不会少，一味摧残只能适得其反，在适当的折磨之后施加镇静剂，绝对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式，现在应该奏效了。
眼看着这个满脸胡子的青年苏醒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银狐知道时机成熟了，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凌朝阳出马了，一剂巴比妥盐酸镇静剂推入静脉之后，满脸胡子的青年目光已经开始迷离。凌朝阳，不愧是组织的头号心理专家，讯问好手，把握讯问时机和用药剂量总是恰到好处。银狐满意的看着，现在自己只需要安静的听着就可以了。
“你是什么人？”
“我是地狱鸟的成员，我叫胡子明。”胡子的声音飘飘缈缈如同来自梦境。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拿货。”
“什么货？”
“光盘。”胡子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离远了几乎无法听清。
银狐的身子迅速从座椅上直起来，挥手将凌朝阳叫到身边，悄声说道：“不要问光盘的情况，直接问下落。”
凌朝阳点点头，继续用柔和的声音问道：“那么东西在哪里？”
胡子的嘴缓缓动了动，却没有出声。银狐皱了皱眉头，说道：“凑过去听听他在说什么。”离胡子最近的赵坤应了一声，靠近了胡子，问道：“兄弟，好好说，东西在哪儿？”
胡子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声音更加微弱，嘴唇却在一张一合，赵坤心中一阵焦急，忙将右耳附到胡子嘴边，说道：“兄弟，大声点，哥哥听着呢。”
耳中，赵坤听到了异常清晰的四个字：“你出卖我。”在那一瞬间，赵坤呆住了，在那一瞬间，赵坤并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他今生听到的最后四个字。
看起来已经濒临昏迷的胡子目光中忽然有了夺人的光彩，被牢牢固定在铁椅子上的身子向前拼命的一挣，一口白牙狠狠咬住赵坤的左侧颈动脉。人群顿时如水入油炸开了锅，银狐面色变了，喊道：“拉开拉开。”四五条汉子扑上前去抓住胡子的脑袋使劲掰着，胡子的嘴越咬越紧，赵坤的嗓子里发出绝望的惨叫。棍棒雨点般落在胡子的头上，血不住的飞溅，终于，一股热血冲破动脉从赵坤的颈部喷射而出，胡子松开了口，发出一阵长笑。
地下有灵的兄弟们，我来了……
周六晚上22时，地狱鸟最年轻的成员胡子明，睁着眼睛，带着笑容，停止了呼吸。
靳百川站在百川集团地下三层改建后的地牢审讯室中，暴跳如雷。审讯室到处是喷溅的血迹，触目惊心，两具尸体已经摆在屋子中央，虽说已经用白布盖好，依然显得阴森可怖。银狐坐在审讯桌之后，靠在椅背上，看着靳百川。
靳百川眼睛直视着银狐，说道：“今天你必须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狐有些惊讶得看着靳百川，说道：“你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我们要的东西被他们抢走了，我们要抢回来。”
靳百川有些气急败坏，挥手打断了银狐，说道：“自从你来了之后，集安就没有消停过。为了那个长得像特种兵的学生，我们设了一个圈套，动用了警察，结果没有任何结果。为了一个神秘的货，我们有三个人下落不明，还在东榆树湾打了一仗。动枪，那玩意儿是随便动的吗？你们乒乒乓乓打了个热闹走了，今后这个摊子谁来收拾，这可是大忌，弄不好整个集安白道都要和我们做对的，你让我怎么办？”说着几步走到屋子中央，指着地上的尸体，“现在你又给我弄出两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我们五大门派的副帮主，就在你们眼皮底下被杀了，你让我怎么和弟兄们交待？”
银狐看着暴怒的靳百川，心中明白这个长期盘踞集安的霸主真的生气了，自从自己来到集安，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在指挥靳百川，回头想想，这个平时说一不二的地头蛇，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就连自己的老大都曾经说过，集安是一个根据地，而集安能够成为根据地，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一个黑白两道通吃的靳百川，这几天自己是有些托大了，想到这里，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说道：“你们先出去。”
四周银狐带来的汉子们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审讯室，只剩下靳百川的人马，围在四周不知所措的看着怒发冲冠的靳总。靳百川看了银狐一眼，鼻子里面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也出去吧。”围着的众人这才全都退了出去，屋里留下了靳百川和银狐。
靳百川依然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怒，说道：“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说吧，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银狐微微一笑，说道：“你还记得陈荣英吗？”
靳百川没好气地说道：“记得，那个走私大王，咱们当时还要救他，结果你的十几个兄弟都折进去了。
银狐点点头，说道：“咱们这次要的货就是和他有关。”
“这次要的货不是一张光盘吗？陈荣英已经死了，怎么又把他牵扯出来了？”
“陈荣英号称是云南的走私大王，实际上他的走私网络几乎延伸到国内的各个角落，从军火武器到文物汽车，甚至是毒品，没有他不涉足的，他没有后台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势力？他的后台你很熟悉，就是那位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大人物，你的老板，也是我们的老板。”
靳百川的脸色顿时变了，说道：“你是说侯……”
银狐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不要说名字，对，就是他。陈荣英知道他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还是给别人卖命，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他把和老板往来的经过都记录下来，有的是账目，有的是录音，有的是邮件，保存在国外一家银行的保险柜里面。这些东西的副本他刻成了一张光盘，保存在国内。当时为什么要冒着大风险救他，就是为了那张光盘。”
靳百川皱着眉头说道：“但是失败了。”
“没错，”银狐点点头，“不过没关系，陈荣英被转移之后接手案件的是老板的人，他安抚了陈荣英，保证照顾他的家人，陈荣英没有把东西透露给公检法的人。”
“那不就完了吗？有什么比要现在把这件事情翻出来？”
“在老板的人接手之前，陈荣英一直在那支特种兵小队S组的手中，要命的是，”银狐看了靳百川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陈荣英对于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整整24个小时，他的记忆出现了空白。”
靳百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怎么会这样？”
“是催眠术，”银狐的语气肯定而坚决，“有人封存了陈荣英和S组独处时期的记忆。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们银翼的凌朝阳，另一个是他的师傅，著名的心理医生，肖长远。”
“你怀疑是那个肖长远干的，但是为什么？”
“心理医生只是肖长远的一个掩护身份，他真正的身份是S组所在特种大队的副大队长，当天他就和S组的人在一起。若是他封存了陈荣英的记忆，一定是因为从陈荣英口中得到了重要的情报，而且在情报核实清楚之前不能让他人获悉，你说什么情报需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保密？”
靳百川喃喃说道：“那个光盘。”
“不，”银狐摇摇头，“他们没有得到光盘，当时的陈荣英身上不可能带着光盘，他们得到了光盘的下落，需要去找回光盘。”
“那怎么办？”
“老板当时就给了我们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光盘落入他人手中，于是，在陈荣英到了我们自己人手中的第二天，肖长远的诊所发生了煤气爆炸，医护人员无人幸免。之后，我们找到了地狱鸟雇佣兵组织，要他们清除S组，为此，老板动用他在军队的高层关系，准备将S组的成员分别派出执行任务，逐一清除。这时我们才发现S组并不是一个在编的特种兵部队，也就是说在档案中它是不存在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不过无所谓，老板神通广大，要查清这些情况易如反掌，于是，清理行动一个个展开了。”
“那结果怎么样？”
“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听说不是很顺利，清除了一批，但是地狱鸟的精锐几乎被打光了，每次都很惨烈，几乎是按照10比1的比例在战损，百余人的雇佣兵组织最后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不过S组也损失惨重，在晨钟暮鼓发现那个学生之前，已经一年多没有S组的任何消息了。”
“这么重要的行动，怎么不让你们参与，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情更为重要，需要你们另有任务吗？”靳百川不解。
“不错，我们当时另有重要的任务，在事成之后对地狱鸟灭口。但我们也失败了，地狱鸟围攻S组狙击手之后，他们和S组的狙击手一起消失了。”银狐说着，顿了顿，盯着靳百川，加重了语气，“所以，那张光盘，一定不可以落在地狱鸟的手中，也不能落在S组的手中，更要命的是决不能让他们得知我们在幕后的举动，一旦他们知道我们曾策划将两支队伍全数置于死地，那我们面对的就会是两支强大武力的联合反噬。”
靳百川沉思着，说道：“两只已经撕咬的筋疲力尽的恶狼，就算知道是我们在幕后安排，又能怎么样？”
银狐苦笑着，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看看，这只是地狱鸟中最年轻的一个，我们已经拷打了他将近六个小时，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将他捆绑的死死的，他还能杀了你们五大门派的副帮主。如果这样的两帮人把你视为仇敌，你会怎么样？”银狐看着靳百川，并不期待着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是那样，我就会干脆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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