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_生死沉默
剑士小说网 > 生死沉默 > 第七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七章

  集安市剧场是集安条件最好的电影院,每逢热播影片放映,这里便成为情侣和年轻人的天地,附近商贩自不会放过这样的商机,从剧场门口向马路两侧看,随处可见销售零食的小摊位,摊主们一个个热情的吆喝,兜售着摊位上各式各样的食品。

  周末一大早,剧场门口打出了大大的广告牌,上面原本书写放映电影名称的红纸,赫然写着“学生包场”的字样,昭示着今天上午这个剧场将只向学生开放。不时有准备看电影的情侣从门口经过,看着大大的告示失望离去。门口的商贩却更加活跃,因为他们知道十七八岁的学生,正是爱吃爱玩的年纪,今天的生意一定不会错。

  剧场对面有一个公共停车场,几辆轿车停在场中,因为是学生包场,几乎没有观众的私车停放,仅有的车辆多半是剧场工作人员的,大大的车场显得有些空旷。停车场中央一辆黑色的奥迪显得格外出众,在这样的小山城,奥迪无疑算是名牌,乌黑的车身在阳光下彰显着车主的尊贵。

  副驾驶座位上一名男子静静坐着,一道长长的刀疤斜斜的从右额贯穿到左下巴,几乎将整张脸一分为二,男子手中举着一个望远镜,隔着街道望着剧场门口。驾驶座上一名枯瘦的中年男子一脸肃穆,目光也盯着剧场门口,这人正是前几日败在许正阳手下的老鬼。

  “老鬼,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吗?把我们兄弟大老远从北京叫来,结果对手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传出去我们京城双杀的面子可就全没了。”后座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名躺在后座上的男子开口说道,一边说一边用手捋着耷拉在额边的长发。

  老鬼哼了一声,道:“都是同门师兄弟,二十多年了,打听打听,我何难天什么时候服过输,这次要不是真的认栽,怎么会叫你们两个瘟神来。”

  “哈哈,瘟神,”长发男子笑道,“老鬼呀老鬼,你还是老样子,嘴巴一点都不饶人。知道我们是瘟神也好,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们兄弟的规矩,出手一次十万,看在大家同门,给你打折,五万,一分钱不能少。”

  老鬼也是一笑,道:“李暮鼓李暮鼓,你也一点没变,一样的财迷心窍,看看咱们何师兄,怎么不像你一样贪财。”

  李暮鼓道:“他?他是虚伪,装清廉,其实比我贪多了。”说着伸脚在副驾驶座位后面踹了一脚,道,“何晨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被称作何晨钟的刀疤男子并不回头,双目仍是透过望远镜观望着,口中冷冷道:“已经有人来了,还不看着点。”

  对面的剧场门口,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不同的方向走来,相互打着招呼,却并不急于进场,在门口三五成群的聊着。老鬼顿时打起精神,也拿起一个望远镜,专心的看着,后座上的李暮鼓也不再多言,翻身而起,凝神观望。毕竟能让老鬼败了都不知道原因的对手,绝对是可怕的,哪怕他只是一个高中生,也不能掉以轻心。

  剧场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多,老鬼飞快的移动着手中的望远镜,搜索着每一个角落,生怕漏过一个细节,忽的,许正阳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老鬼心中一喜,道:“找到了,剧场门口东侧,五个人一群的正在聊天,那个侧面对着咱们的的就是。”

  何晨钟移动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从侧面看,这个男生并不特别,个头在米左右,站在那里并不英武挺拔,倒显得有些随意,不像多年习武的人,就这样一个普通的男生,真的怀着惊人的绝技吗?疑惑中镜头中的男生似乎无意将头转向了自己这一侧,目光向镜头一瞟,就在这一瞬间,那两道目光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一般穿过镜头,直冲入自己的心中,刹那间何晨钟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股寒意从心头泛起,忍不住失声道:“这个人我见过。”

  “老何你怎么了?”李暮鼓身子凑到何晨钟身边,多年来的搭档,他对何晨钟已经非常了解,相互一个眼神往往就可以传递很多信息。这个搭档师兄历来沉着镇定少言寡语,今天竟然失声叫喊,定有非同寻常之事。一边问一边将手放到何晨钟的肩头,手中清晰感觉到何晨钟全身肌肉已经绷紧,如同刚刚经历一场恶斗,心中更是惊讶,双手连连在何晨钟身上捶捏,放松着何晨钟绷紧的筋骨。

  一番捶打之后何晨钟渐渐放松下来,再次从望远镜中看去,镜头中的许正阳早已接着和几个同学眉飞色舞的闲聊,刚才那夺人魂魄的一瞟仿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何晨钟喃喃道:“太像了,眼神太像了,应该不是他,不会是他的。”

  李暮鼓见何晨钟眼光涣散,更是惊讶,连连问道:“老何你说的是什么人?”何晨钟并不回答,眼看着许正阳和一众同学笑闹着进入了剧场,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取出一支烟,打火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老鬼何难天也是吃惊不小,看着何晨钟渐渐镇定,才小心的开口问道:“师兄,你说他像,到底像谁?”

  何晨钟双眼目光直视前方,彷佛已经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两年之前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午后,遥远的东北松花江畔,那个刚刚遭遇洪灾的城市,同样是两道如电的目光,让他第一次失去了斗志。“两年了,就是这样的眼神,我又看见了。”

  李暮鼓愣了一下,道:“你是说松花江畔那一次?”何晨钟缓缓点了点头。李暮鼓的神色瞬时郑重起来。何难天看着二人面色越来越凝重,不由如坠云雾之中,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说清楚一点。”

  李暮鼓看了看何难天,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道:“但愿老何是错了,如果他真的和两年前的那些人有关,那你就该庆幸如今可以完完整整的坐在这里了。”说着顿了顿,道,“老鬼,你有没有听说过银翼这个组织?”

  何难天道:“当然听说过,十年以前道上盛传的杀手集团,号称是由各国的退役特种兵组成的,是中国唯一的一支专业杀手组织,据说只要出钱,没有他们不能刺杀的目标。不过近几年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活动了,据说总部移到海外,开拓国际市场去了。怎么,这个许正阳和银翼组织有关吗?”

  李暮鼓道:“他和银翼没有什么关系,倒是我们两个,”说着指了指何晨钟,道,“两年之前刚刚成为银翼的成员之一,那是8月份,松花江刚刚遭遇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洪灾,江畔一个城市的堤坝被冲毁,死了好多人,整个市区都淹没了。市区看守所也被命令转移,那次我们被派到那里,要救一个转移的犯人,带队的是我们银翼组织的一号人物,是一个美国人,我们都叫他汤姆,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曾是美国海豹突击队的格斗和射击教官。和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个号称银狐的人,但是直到我们到了目的地,都没有见到银狐,汤姆说了,银狐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次行动动用了银翼组织两个核心人物,原因很简单,因为要营救的不是别人,是策划了多次越境走私军火大案的陈荣英。”

  何难天啊了一声,陈荣英的名字在**可以说是如雷贯耳,此人在云南一带边境活动频繁,从境外黑市大量走私军火入境销售,**火拼使用的枪支大多通过陈荣英建立的走私渠道而来。四年之前陈荣英到东北访友,一次外出就餐和当地几个小混混发生了争执,因为势单力薄竟然被人打到晕倒街头,闻讯而来的警方将陈荣英带至医院救治,无意中发现此人和通缉令中的陈荣英酷似,通过指纹比对确认了身份,连忙将该人看押并派了当地三个中队的武警负责警戒。**中人对于陈荣英的落网可谓无人不知,都说是小阴沟里面翻大船。

  要劫持这样一个大人物,绝对是公然和政府对峙,无论成功与否,定会招来日后的大力围剿,**中人无不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当时陈荣英的集团在**中悬重赏召集亡命之徒营救陈荣英,一直无人响应。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银翼竟然曾经插手其中,但陈荣英在两年之前被审判正法已是不争的事实,看来银翼集团那次行动是失手了。

  李暮鼓看着何难天的表情苦笑了一下,道:“你不要惊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干这样的买卖绝对有巨大的风险,但是买家来头太大,如果我们不干,将无法继续在**立足。”

  何难天疑惑道:“什么人有这样的来头?”李暮鼓道:“我只知道银翼组织能够有当时的成就,都是那人一手资助,他可以保证银翼的成员纵横**,却照样逍遥法外,你说他有多大的势力?要知道,他庇护的这帮人可都是血债累累的主。”

  何难天想着银翼的杀手们纵横杀戮,扬名**,却往来自由,即使买凶之人落入法网,杀手们也往往毫发无伤,这些人神出鬼没固然是原因之一,幕后人物暗中相互只把才是关键所在。

  那段回忆显然饱含痛苦,李暮鼓已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何晨钟接口道:“我们接到指令之后就风雨兼程的赶往松花江畔,洪灾还在继续,时不时便来一场滂沱大雨,机场早已关闭,气候条件恶劣,直升机都无法起降,通往看守所的道路已经冲毁,犯人需分批次徒步从看守所行至国道边,再上囚车离去。护送囚车的是荷枪实弹的驻地解放军,至少有一个连兵力,要从他们手里劫持囚犯,不亚于打一场相当规模的战斗,我们的机会就在从看守所到国道的途中,一旦上了国道我们绝对没有下手的机会。

  “我们刚到就接到银狐传来的消息,囚犯将运送持续三天,陈荣英在第二批押解,押解时间就在我们到达之后的第二天,同行囚犯三十余人。按照汤姆的安排,我们化了妆到现场踏勘,我和老何化妆成抢修堤坝的农民,浑身上下都是泥巴,汤姆则化妆成一个采访抗洪事迹的外国记者,踏勘之后汤姆给我们分配了任务,我和老李是外围,负责行动开始后将陈荣英抢出,至于还有多少人参加行动,别人的任务是什么,我们一概不知,也不许多问,就连我们自己何时行动,都神神秘秘,只是说一旦发生混乱便是我们行动的信号,但何时会发生混乱,混乱又是如何发生的,都不需要我们考虑,用汤姆的话来说就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老鬼不由插嘴道:“陈荣英既然是重犯,为什么要和其他的犯人一同押送呢?为什么不派人单独押解?”

  李暮鼓看了何难天一眼,道:“这是在瞒天过海,谁都知道陈荣英是重犯,都算定了会派出重兵押解,若要劫狱,只需对着单独押解的重兵动手即可。谁知竟会将他在其他囚犯中转运,还将转运时间拖长到三天,这一来谁都不知道陈荣英会在哪班囚犯之中,真可谓用心良苦。这一招本是妙计,不料我们的雇主神通广大,如此机密的押解计划,早在他老人家掌握之中。”

  何晨钟看何难天已经明白,接着往下讲述:

  “现场环境很简单,在早已被冲毁的公路上简单铺设泥土,便成了一条临时的小道。连日大雨和往来行人已经将路面搞得沟沟壑壑崎岖不平,不远处就是曾经被冲垮的大堤,决口处早被抗洪军民用如山的沙袋封堵,这几天眼看着雨势转小,洪峰低头,决堤似乎已不再可能,连日奋战终于初见成效,疲惫不堪的抗洪军民终于松了口气,因此,行动当日,抗洪战士均已转移阵地到沿江其他地段增援,大堤之上剩下的都是一些乡镇干部,只是来回巡视观察险情。

  “我和暮鼓穿着满是泥泞的衣服躺在土路边的树下,看似漫不经心的聊天,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看守所的方向,上午十点多,远远的一行人走来,中间三十多人个个剃着光头,两人一组前后列队,外围一队身着迷彩服的武警手持81-1自动步枪,目光警惕的四下观察,队伍最前方是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神色显然比武警轻松得多,一边走一边催促着队伍加快脚步。一行人转眼就到了我们身边。

  “我数了数,武警十二个,应该是一个班,带队的是一个少校军官,警察五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剩下的四个都年轻得很,看起来只怕连见习期都没过。我在心中暗暗算计着,警察是菜鸟,没有战斗力,制服了武警,就是胜利。

  “只听‘嗵’的一声闷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大坝决口了。’押解的队伍不由放慢脚步,众人向着堤坝方向看去。堤坝四周的人群早已如同疯了一般飞奔着,个个肩扛沙袋,拼命向大坝狂奔。

  “远远的看到大坝顶端已经出现一道宽大的裂纹,瞬间便扩大成一个开口,洪水奔涌而出,席卷而来,堤坝附近的人群如同蚂蚁一般被无情的冲卷,连露头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尚未赶到大坝的人早扔掉沙袋,向着押解的队伍飞奔而来,边走边呼喊‘上点将台’,转眼间,跑在后面的人已经被大水吞噬。

  “眼见洪水漫天卷来,押解队伍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为首的武警少校喊道:‘组织囚犯迅速转移。’武警和警察立即将一众囚犯围在中间,囚犯们也知道性命悠关,不敢怠慢,出奇的听话,随着武警和警察发足狂奔,一口气冲到一处最高的土坡,那个地方我们昨天做过踏勘,叫点将台,看现在的架势,我们的行动,十有八九要在那里开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jianshi8.com。剑士小说网手机版:https://m.jianshi8.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