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姓氏_失去理智的玩家一
剑士小说网 > 失去理智的玩家一 > 第5章 姓氏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5章 姓氏

  21

  死翦就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在柴种玉发脾气前报了个地址。

  “出城啊?”司机也随口来了一句,从后视镜看俩人。

  “啊,出城。”

  “这时候去?”司机又问。

  车子已经缓缓驶离餐吧。

  “这时候去。”死翦笑了。

  “去长隆的吧?”司机一副‘我懂得’,抛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我今天车了好多情侣过去啊,你们也是吧?”

  “叔,情侣上车你也这么健谈啊?”死翦憋着笑,“会被打的吧。”

  司机也笑了,“那不是看你愿意搭理我。今天拉的那几对情侣一上车就搂在一起卿卿我我,我想说句话都没人理我,闷一天了快。”

  死翦忍俊不禁,说:“理你就怪了,人小情侣难得出来透透气。”

  “你不就理了吗?”司机哈哈笑。

  “我?”死翦打了个哈哈,“我例外啊我。”

  车载音乐倒是放的时髦,节奏性中毒的英文歌,死翦假笑过后,侧头望向柴种玉。

  上车的时候是他先上的,因为想看柴种玉优雅端庄得体的身姿,不想看她揪着裙摆从这一边的座位挪到另一边,这落在常人身上是稀松平常,可落在死翦眼底,再配上她的妆造穿着,有那么几分狼狈,她就该漂漂亮亮,大方得体的——

  看向窗外。死翦撑着胳膊肘,望着柴种玉没什么情绪的侧脸,又因自己太过不加修饰而直接的目光,柴种玉从窗外敛回视线,看向他时没有唐突,没有不明就里,只是一点不耐烦。

  “你怎么知道的?”她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也许是心血来潮的问题,又或一直都没想通,是不是他有意为之。

  她的嗓音是有一些沙哑的,天生如此,像被火枪喷发过的焦糖,不甜,甚至有点苦涩。死翦不合时宜地回忆起学校里的嗓音,多是稚嫩地,大声一点都能听到声线中的颤抖,多么脆弱,多么不堪一击。

  可柴种玉的声音如同她的气场,她的台步,她这个人,一路四平八稳。

  “偶然碰见的。”死翦如实说了,同样去了头和尾,直入正题,只说了在楼上的视角,而后跟着进洗手间拿出手机拍摄,说着不自在地食指擦了下人中,又说,“你没在多人的地方打开吧?”

  那录像指向性挺明显的,尽管视频画面只是红褐色的门板,但背景音花里胡哨,那女人叫温友然的名字,叫他老公,还有温友然哄她不要紧张,叫她放松一些……

  如果说前半段仍听的一头雾水,那么后半段熟悉的声音不亚于当头一棒,重重砸在柴种玉脑门上。

  没回答。柴种玉一向如此,不想说的,没必要说的,一律不开口。

  她又开始望着窗外陷入沉思,长翘眼挂着茫茫然。

  前头路段追尾,好几辆车歪歪斜斜停在路边,筑起路障,车子经过,他和司机看了几秒钟的热闹,司机感慨着当代人急躁不把生命当回事,而后又开始了话匣子。

  来回说了几分钟,却天南地北都说了个遍,话里兜兜转转,最后又兜回后座俩人身上。

  “在一起多久了啊你们俩?看着像是姐弟恋啊?”司机摁着按钮,将窗户摇下几厘米换风,过会儿又关上。

  “嗯。”死翦像是想什么出了神,从前窗望回后视镜,看到司机的双眼。

  啊,他笑了下,想了想,憋不住,闷声笑问:“叔,您的职业生涯中就没有遇到过出轨外遇或者约炮对象上车的情况吗?”

  “什么?”司机愣了下,直视着前方的视线没忍住,瞥了眼后视镜。

  郎才女貌。

  只是一个看着不再乖巧,一肚子坏水的窃笑着,不怀好意。另一个亦难得地脸上有了些许变化,有点僵硬地看着车窗外匀速倒退的风景,眼神不复刚上车来的冷冰冰,仿佛是‘拿你没办法’的妥协。

  着实是诡异……

  再联想一番少年不加掩饰的话,终于明白这份诡异从何而来。原来是不正当关系……真是没想到,这不怪他脑袋不灵光,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颜值门当户对,怎么想都是被祝福的关系。

  司机开着车,嘴巴闭实了没再说话,不时瞥两眼后视镜。车内光线昏暗,少年拿女人大腿当枕头,顺势打横躺了下来。

  司机很是唾弃,原本他很喜欢这个莫名合眼缘的少年,可到头来他竟然是个小白脸,还是个没脑子的,这种关系也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再看那一身昂贵不菲的金主富婆,竟也能容忍他这么疯,看来也是个失心疯。

  死翦达到目的,终于还得一个清净,仰着下巴去看柴种玉。

  柴种玉没拒绝他躺在自己的腿上,一手钳住固定他的下巴颏。

  “小疯子。”她做了这三个字的口型。

  我不是。死翦轻轻摇摇头,脸上有些委屈,眼睛也跟着耸拉。

  “小宝贝。”她说出声。

  颇有残忍凌辱的意思,死翦却意外地很受用,佯装乖巧地往她手心用力蹭了蹭。

  手心蹭得愈发僵硬,再看那人,像是有话要说,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温软的手心盖在他的眼睛上,死翦在昏黑的视觉里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眼睫不时扫着柴种玉的掌心,然而谁都没做出相对应的妥协。

  出租车最终停在西湾码头。

  下了车,死翦检查了一遍没掉东西在车上,转身就要伸手去牵柴种玉,也许是隔着手套没有直接接触,又或者因为别的,反正她没再拒绝,关系可谓是渐入佳境。

  他似乎对这一带很熟,牵着柴种玉轻车熟路地来到一间大排档。这一条路上大排档不少,有些空着几桌,但死翦就是选中一家座无虚席的。她站在死翦身旁,不太自在地将丝绸手套摘下来,想了想没地方放,只能手里拿着。

  被死翦看去。

  “放我兜里。”他拉起衬衫下摆,露出运动裤的裤兜,补了一句,“不介意的话。”

  柴种玉不介意,将手套递过去,见他折叠几番,揣进裤兜里。

  “有没有来过大排档?”死翦问她,手抬了起来,朝一个方向招手,“李叔。”

  李叔在给一桌搬酒水,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这一声循着声音看过来,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好久不见啊小翦,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东风。”死翦刚看过手机天气,此刻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东方每秒四米刮来的。”

  体感温度二十七,穿着宽松的衬衫还有点热。

  “你这孩子,真是什么话都能接。”李叔无奈发笑。

  死翦也笑:“有位吗叔。”

  “最近差不多万圣节开园,好多游客网红来玩,拍吃播录视频,天天坐满了人。”李叔环顾一周,见实在座无虚席腾不出位置,“给您俩现场搭一张吧,有点小别介意。”

  柴种玉拿着菜牌在路边看,没多久李叔便搬了一张便携式折叠桌过来,露出憨厚的笑。桌脚撑开,直径不到一米长的圆桌,搭两张有靠背的小木椅。

  “这是我儿子周末来店里用来写作业的,你们将就着用。”

  “可以了叔。”死翦伸了个懒腰,“俩个人,不喝酒,够用了。”

  “怎么不见小路小陈他们?这位是?”李叔顺势打量柴种玉。

  “我姐。”死翦说。

  “你哪来的姐?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带来过?”李叔怀疑地看他,但没多追问,“既然是小翦的姐,那也是我李觌的朋友,想吃什么就点,我让后厨尽快做。”后半句他话音明显放低。

  死翦‘扑哧’笑出来,“行了你先忙去吧。”

  附近好几桌都在喊老板了。

  待老板忙去,死翦招呼她坐下,又问她冷不冷。他穿着长袖衬衫热而已,但柴种玉穿着的是裙子,海风一刮,裙摆轻轻曳起,鲨鱼夹箍紧的长发滑下来几绺。

  “吃起来就热了。”柴种玉提着裙摆满不在乎地说。

  她读书时期没少去过大排档,小学初中带着便衣保镖满城跑,或许是多年伪装淑女在心底里扎下了根,越长大越叛逆,哪里危险,她就往哪里跑。

  这两年网上流行一句话,不要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

  每每看到这句话,她都觉得好笑,她就是在垃圾场里找到的温友然,听说是绑架撕票,没死透,但那会儿他们都还小,十二三岁的柴种玉最怕麻烦,让保镖送到医院就走了。

  柴种玉点起烟,托着下巴颏看死翦点菜,李叔蹲在旁边复述,俩人又聊了起来,问他最近身体有没有好一些,死翦如实说了,点了俩人份的砂锅粥,一些烧烤,死翦要了两罐冻啤。待李叔走后,柴种玉看着桌面上出自小孩儿手的涂鸦:“你哥还差几毫米就被捅到肾了。”

  “你怪我吗?”

  “我怪你干什么。”柴种玉诧异地看他。

  几秒钟沉默地端量,恍然大悟。

  “没事,不是没捅到么。”

  “你这话说的,”死翦也跟着托下巴颏,不假思索道,“我开始后悔,应该捅到的。”

  “不要说这些话。”柴种玉轻皱了下眉。

  “这样你可以找我赔罪,在他那儿不满足的,来找我。”

  “死翦。”她咬字加重了读音,以示警告。

  死翦举手作投降状,乖戾地笑了下,又手指给嘴巴打叉上封条,不再说话了。

  他们就坐在围墙边上,左手边是马路,再过去是大排档,右手边是海滩,摩肩擦踵的人,以及远处一片漆黑,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海风拂过,又湿又闷的感觉裹挟着,她无意听到他一声笑。

  “笑什么。”柴种玉托着下巴颏,手夹着烟,没什么表情地看他。

  “你叫我死翦。”他说。

  “你不就叫这个吗?”柴种玉耐心地问他,烟雾随着吐字散开。

  “听起来像在叫死鬼。”死翦捂着脸道,佯装尴尬。

  “……滚蛋。”柴种玉板着脸骂了一声,半晌终于露出今夜第一个笑,不解地问,“为什么姓死啊,我记得您母亲姓于。”

  她只是脾气不太好,笑比河清,但也不是完全冷冰冰的一个人,笑起来时整个人都是温和的。

  死翦没说话,他回头看忙得团团转的李叔,自个儿去冰箱拿了两瓶酒,回来经过李叔,李叔让他自便,招呼不周。他嬉皮笑脸一句没事儿,我当自个儿家。过了马路跑回来,屁股刚沾椅子便说:“我妈随便取的,没什么特别的寓意。”

  “我还以为你会说不记得。”柴种玉方才还以为戳到他的痛点,“其实不说也没事儿。”

  “没。”死翦问她喝不喝酒,见她伸出手来了,把其中一瓶酒递给她。

  “这事儿我以前该跟很多人说过,还录了视频,因为有点复杂知道吧?我妈带球跑,我在俄罗斯出生,俄文名比较长,不说了。我出生在一个冬天,实际上我和我阿妈都不太喜欢冬天,没有什么不喜欢的理由,只是因为她生病了,我也生病了。”

  死翦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又说:“我直系遗传的她,每年最冷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抑郁,每到这时我们都绕不开一个死字,她第一次自杀就在冬天,在雪地里。我第一次也是冬天,在海水里……”

  “扯远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跟老头离婚是因为爱意消耗殆尽,她出国工作读博半年才发现有了我,我阿妈不是那种会为了谁就委屈自己的人,婚都离了,我必不可能再跟老头姓,她又觉得让我随她姓于的话,她又不好意思,因为她认为她不会是个合格的妈妈。”

  “最后辗转反侧,决定还是姓死吧,死是她对我最好的祝福,因为死者为大,走到哪儿都是老大。”

  “……”

  真牛。死翦听到她轻轻呢喃道,接着忍不住笑起来,“什么鬼……”她托着下巴颏的手展开,遮住下半边脸,侧过头看海。

  死翦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不会是在哄我开心,编的吧。”柴种玉费解地回过头。

  这事儿听上去也像是死翦会干的事情。

  “真的啊。”死翦喝了一口冰冻的啤酒,乐呵道,“我就说每次都要解释很久吧,韩宇路也他们都知道,不信你问他们,他们是亲耳听我妈妈说的。”

  “没说不信。”柴种玉勾着嘴角,别开脸,想了想,“那你岂不是有很多绰号。”

  “超多啊。”死翦蹬着小木椅,后仰着身子,好不惬意道,“死前羽,死鬼,死贱鬼,死人头,韩宇他们都挺避讳我的姓,都叫我小翦,比较烦我的时候就叫死前羽……我以前有个初中同学姓丑来着,他绰号比我多,难兄难弟。种玉姐,你有没有绰号?”

  “我没有。”柴种玉想也不想道。

  “说说嘛,我说的够多了。”死翦的嘴角咧开一条小缝儿,笑的痞痞的,让柴种玉想起他晚上发来的信息,后面跟着的‘。)’,特像网上见过的一个表情包,看上去就不怀好意。

  “真没有。”柴种玉正色道。

  “那我叫你姐姐咯。”

  “不行,换一个吧。”柴种玉想也不想便拒绝。

  “老婆。”

  “……”

  柴种玉被噎一下,深呼吸一口气:“叫姐姐吧。”

  “迅哥儿说的没错。”死翦抓着旁边的围墙,憋笑道,“中国人的性情就是喜欢调和。”

  该说不说他确实厉害,后来柴种玉再回忆起来这一晚上,惊奇地发现除了最开始在餐吧附近会过度地沉溺在被多年男友背叛的事实当中,其余大多时候她并没有很难过,甚至会在跟死翦斗嘴后感到一点后悔,这一局没发挥好,能反驳的说词明明有很多,但最后还是被他极快的语速激得入了圈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jianshi8.com。剑士小说网手机版:https://m.jianshi8.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