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发圈_失去理智的玩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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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发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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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是喝了冷的,因为太热了。

  柴种玉抱着海底椰冰茶坐在路边搭起的铁椅子,剧烈运动过后的精神恍惚让她看起来像灵魂出窍。

  “你体力还蛮好。”死翦在她斜对面的位子坐下来,拉了下椅子凑近些,“差点被你追上。”在他看来是有点不可思议,而且柴种玉显然是可以拉长线,耐力相当好。

  “跑过马拉松。”柴种玉看也没看他,广场上有小孩儿少年在玩滑板,她便望着那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哦。”

  这么健康的运动,死翦没碰过,他兜着头把斜肩的书包摘下来,扔到另一张空椅子上,见她没有说话的欲望,咬着吸管也不说话。

  自从确诊以后,就被勒令戒掉所有可以提神的东西,像茶、咖啡和可乐都不能喝,平时光顾奶茶店也只能盯着果汁,比如现在手上这杯咸柠檬水,加了盐和梅子。

  过了一会儿,柴种玉才回过头,约莫是终于和自己达成和解,接受自己头脑一热就追上来的现实,定睛去看死翦白皙的脸蛋,细沙已经擦干净,破皮了,有明显的血丝渗出。

  “那边有个药店,去处理一下吧,免得感染就麻烦了。”

  柴种玉坐回去。

  以为她是想趁机离开,死翦抿了抿唇角,又‘哦’了一声以示回应,很听话地拿起手机往药店的方向走去。

  死翦身上毛病多,除了遗传的精神病,还有天生的瞳颤,眼球总是不自主的犹如钟摆般颤动,这几年网上有流传一个热词,‘瞳孔地震’,仿佛就是在形容他。

  但死翦这情况是生理性的,去医院检查过,病因不明确,无法根治,只能缓解。

  不到十分钟,死翦从药店走出,抬眼便下意识地往柴种玉的方向看来,似乎是怕她跑掉。

  柴种玉没有任何反应,主要是累的,死翦总是让她感到疲惫,生命在剧烈的燃烧。

  如果非要她对今天,这个晚上做一个小结,那便是——打扮的像是蓝玫瑰一般,短暂地露水情缘,绽放过后便要奔向死亡。

  他脸上的伤口处理过了,消毒后贴了一块正方形的纱布,无疑他长得算是乖巧的那一挂,骨相皮相都长得颇好,五官端正,根正苗红的乖巧,特别符合国内女生的审美,脸部轮廓遮了眉头便精致流畅,露着眉头便因额头眉骨而硬朗阳刚,因为干净的眼神而气质清爽,又因为不时的瞳颤而楚楚可怜。

  死翦站在斑马线前,正在等红绿灯。

  柴种玉竟然没走,这让他感到些许意外。

  为什么没走?如果说刚才只是一个意外,只是怕他出事,所以追上来确认情况,那么现在偷偷溜掉也来得及,死翦如是心想着,散漫地看着红灯发出的光。

  有时候会看不太清,伴随着虚晃的光晕,第一次意识到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吓死了,以为是幻觉,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今天倒是看清了,红灯太长。死翦有些迫不及待想去到她面前,跟她说上一句话,就算反馈回来的是冷脸,还是冷笑,他也认了,且会为此感到开心。

  尽管这份开心也不是谁给他带来的,只是因为生病了,当下情绪高涨,莫名其妙的兴奋和开心。

  绿灯,死翦看着马路两边,踏出第一步,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全然忘了半小时前为什么跑。

  这一带是个小商业圈,此刻正值下班高峰,左前方马路牙子边有个公交站,不少白领上班族和学生在等车,地上车堵地下人堵,都堵的水泄不通。右方巨大的花坛边有人在唱歌,摆了个音响麦克风,歌手弹着吉他专心哼哼,口齿含糊,歌词听不清,应该是唱这几年的网络古风流行曲。

  柴种玉托着下巴颏百无聊赖地听着,几分钟前下单的汤粉和小吃端了上来,服务员留下一句慢用便离开。

  剧烈运动一番体力消耗的快,确实是饿的不行,拾起一次性筷子,再抬眼去看死翦,他已经穿过斑马线,走到这一边,正径直朝自己走来,近一米九的个子,穿着典型红蓝配色的秋冬校服在人群中经过,脸上一块纱布,好不惹眼,回头率极高。

  人都会对突然出现又好看的事物好奇,边上不少路人在看他,有的瞟一眼发现不是自己的菜后便继续玩手机、和身边人聊天,有些则在看过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频频偷看他,出于捉弄的心思,死翦从人群中随便挑选一位幸运观众一眼刀过去,结果那个本来光明正大盯着他看的女学生顿时惊慌失措,往闺蜜身后藏起来,被闺蜜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竭力憋着笑,无辜地往柴种玉的方向看去,后者倒是一副淡定到仿佛在看二百五耍帅一般尴尬的眼神,眼里有浓浓地担忧。

  还是这道眼神带感,死翦心想着,忽略掉柴种玉不想他过去的目光,回到座位坐下。

  一次性筷子包装扔桌上,无视掉路人打量的目光,柴种玉叹了口气,道:“快吃,吃完送你回家。”

  “回家干嘛?”死翦咬着筷子看她。

  “学习。”柴种玉一脸‘这还要我说吗?’的心累表情,心平气静道。

  “我怎么老是盯着学习干啊,还能不能搞点别的业务啊?”

  “……”

  柴种玉被堵了一下,不服气:“你这个年纪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不然你还想干嘛?”

  死翦笑了下,眼睛格外的亮,像天上闪闪的星星,一颤一颤的,答非所问:“而且哪有女的送男的回家……”

  “不要说这种话,我不搞未成年。”

  “为什么?”

  “没搞头。”

  “可我也不是未成年了啊。”死翦左手使着筷子夹粉,右手翻包。

  这动作,说的跟真的似的。

  “也不必吃了,再跟你多待几分钟就会有人谴责我。”柴种玉道。

  他埋头嗦了一口粉才翻出身份证,拍桌子上。

  “好吧,确实还差两天。……你怎么拦都不拦一下,就这么不相信我?”

  柴种玉顺着他的动作去看身份证。

  “……”

  确实没成年,确实再过两天就——

  她哑言。

  死翦咬着筷子憋笑看她。

  “那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

  “你知道我们差了几岁吗?”她决定换一种策略,“我福布斯收入排行榜都上了,你在干嘛?你在读高中,每天带我吃烧烤,串儿,粉?好玩吗?”

  “那你想干嘛?”死翦听着她的话,筷子慢慢顿在碗上方,像是听不明白一般,踌躇地愣愣道,“聊天吗?聊什么?想聊真实存在过的?古罗马建立到苏联解体?上到法国资本阶级革命,下到charlesii和louisxiv的衣服谁多?”

  “还是聊聊神话虚拟故事?山海经,海内十洲?假的我也能编,人是没有办法能抵挡添油加醋的力量的,我知道,从盘古开天辟地到未来末日有没有兴趣?”

  “再不济,近现代文学,电影?你想聊到几点?彻夜长谈我也可以,随你高兴,再看窗外,四点,天要亮了,收拾收拾出去看个日出也不错,多浪漫,简直浪漫至死不渝啊,恋爱和医院的联动。”

  “你要干嘛我都行,我骨子里刻有现代国人特有的纯洁,刻在脱氧核糖核酸里的含蓄,绝不跟你谈性,就算期间聊到布尔乔亚和福柯,我也绝对给你避开。”

  “……”

  他说这段话时,眼神真挚又诚恳。

  如此长篇大论,全是槽点,柴种玉却实在不知该回他什么,拿起筷子,看向一边车水马龙。

  “你根本不吃这一套啊,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死翦默默把身份证收回去,揣回包里,“人不对,聊什么都不行,人对了,是哑巴你也喜欢。”

  “你喜欢温友然什么?”他突然问。

  “闭嘴。”

  听到这个名字,柴种玉瞬间变得不耐烦。

  见她冷下脸来,死翦终于听话乖乖闭嘴了,刚在ddd根本没吃饱,而且早就消化的干干净净,埋头吃了两口粉,胃里终于有热乎乎的食物。

  柴种玉挑起一筷子面条,刚要低头,搁在背后的长发突然滑到胸前、脸侧。她顿住,不耐烦瞬间挂脸,没有发圈束缚,吃上一口都墨迹,这一刻食欲突然就消失了,也许方才就消失了,只是这一刻才发现。

  如果说此刻的不开心和不愉快都是从自己而起的,那么还能控制,但这一切直到死翦把一个发圈递到她眼前,抑制在体内的烦躁和愤怒骤然升到顶点,突破阈值,瞬间气急攻心。

  她一巴掌拍开死翦的手,将死翦脸庞上短暂的惊讶看在眼底,那个发圈也随之从死翦没紧拿的手劲儿中拍飞,没在空中停留多久便滚下一米开外的台阶。

  有点殃及无辜的意思,柴种玉难堪地心想,还是烦躁。皱了下眉,目光定在沾染了尘埃的黑色发圈,一瞬间想起很多事情。

  想起今儿白天进的房子,温友然名下的房产,想起温友然的体贴,体贴到每个炮友都宾至如归,房子里卫生间放置的各种品牌的卫生巾、棉条、止痛药,什么布洛芬、萘普生,还有额外的一堆没拆开封的新牙刷、卸妆水、卸妆棉、喷雾除臭剂,还是一款不会直接接触炮友皮肤的,多么贴心,一瓶可以多人使用,多么环保。

  又想起房子的主卧,床头柜抽屉里的一堆用品,发圈,梳子,润滑油……躺在大床中央便可看到天花板的镜子,床的对面亦是一面镜子,房间里有一扇落地窗,温友然的体贴,甚至到了在旁边准备消毒液和抹布的程度,可以及时消毒和擦拭窗户上因为什么而制造出来的手掌印。

  死翦站起身,去捡那个发圈的表情她看不见。

  她想应该是有点委屈的,死翦向来受不得一点委屈,此刻竟然没有发作,出乎她的意料,紧接着又被他手中的发圈拉回到昨晚。

  昨晚他们在海边,在沙滩,月朗星稀,酒足饭饱,死翦还记得要吃药。

  于是他去就近的便利店买水,沿途回来的马路牙子边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窗半降,从车里往外蹦出的一个烟头,那抛物线跟方才的发圈很像,也是这么直接扔出去的,只是那个烟头没有摁灭,带着猩红的火星苗子,烟头滚了几圈,最后停在死翦脚边。

  死翦应该是被吓到了,揣着兜的手吓了出来,另一只手拿着水瓶,但又很快恢复平静,浅金的路灯下光晕着他整个人,阴影压在他眉眼下,黑夜将他与乖巧割裂开,他有那么几分放松的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那颗腾空出现又落地的烟头,星星点点红色的光,朦胧的光晕,时而变大时而缩小。

  然后他弯下腰,把那颗烟头捡起来,像是此时此刻这样,不同的是,他把烟头扔回去了,让那颗烟头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抛物线一样的红光,最后消失在车里。

  那辆车的车主骂骂咧咧的,弄得好不狼狈,但死翦回头一记刀眼,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停止了。

  “不好看是吗?”死翦拿着发圈回来,轻轻拍掉上边白色的尘埃,低声道,“我也觉得不好看,我下午逃课去买衣服了,买满一千让我随便挑俩件饰品,这是送的,还有根绳子,黑色的没什么拉扯力,我用来换我吊坠了……”

  死翦脾气不太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对她却出奇的有耐心。

  不知道为什么。

  这事儿也没法问,人得干一些付得起责任的事情,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她负责不起的。

  她的目光随着死翦的动作,落到他脖颈间,锁骨窝前的吊坠,翡翠玉的玉观音,红绳子系着。

  绳子有些年头,都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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