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别苑私会_前朝后宫都是修罗场(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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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别苑私会

  月冠仪看到秋姝之惊讶的眼神。

  混沌闷热的脑子忽然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昏聩的私妄如潮水般退去,刺骨的清醒袭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蠢话,竟然如此冒失的说出这种争宠似的话。

  月冠仪觉得自己蠢笨至极,恨不得将嘴里那寸贱舌头扯出来剁成肉碎。

  她一定觉得自己很恶心吧。

  他如坠隆冬冰窟,周身冰冷,低着头不敢看秋姝之的眼神,双手死死攥着,缠着纱布的手慢慢渗出一丝刺眼的鲜血。

  “殿下您的手、”秋姝之看着月冠仪手心渗出殷红的血液,就想一块上等白玉点缀了一道血色残晕。

  长安连忙下马,解开月冠仪手上的纱布,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开,露出里面鲜红柔软的血肉,触目惊心。

  “殿下您的伤口开裂,让长安给您重新包扎吧。”

  月冠仪还沉浸在被秋姝之厌恶的梦魇中,对长安的话置若罔闻,脸色更是煞白。

  看着血淋淋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从手心一路蜿蜒流到指尖,再从指尖滴落,在地上形成血滩,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为了避免惹人注意,秋姝之在他耳边低声一句:“下官冒犯了。”

  说罢直接拉着他进了马车,厚重的帘幕垂下,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视线。

  长安也立马会意,驾车离开热闹的街市。

  马车内摇摇晃晃,燃着上好的龙涎香,白色的烟雾缭绕密闭的空间之内,白衣如雪的他,长发垂落肩头,低垂的眼眸寞落。

  秋姝之拿起矮桌上的纱布,默默替他包扎伤口。

  月冠仪睫翼颤抖,猛地收回手,诚惶诚恐道:“我自己来就好,太劳烦秋大人了。”

  秋姝之叹了口气,看着血迹滴溅在他雪白的衣服上,如茫茫雪原中盛开一朵红梅。

  “您自己怎么包扎?还是让下官来吧,难道殿下嫌弃下官?”

  “怎么会、”月冠仪猛地摇头。

  他怎么会嫌弃她。

  秋姝之愿意碰自己,他高兴都还来不及,他只是怕这样卑微的自己脏了她的手。

  他想远远地和秋姝之隔开,男子的污血不应该如高贵女子的眼里。

  可是他偏偏又恬不知耻的生出一丝大胆的妄念,他也渴望秋姝之的垂怜啊!

  “手伸出来。”她说。

  月冠仪听话的伸出手,颤颤巍巍的眼眸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一瞬间秋姝之觉得自己在训一只大型犬,明明气势凶神恶煞人见人怕,但在主人面前却温顺可欺,眼巴巴地只有主人。

  她拂掉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拿起纱布认真的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叮嘱:“殿下伤口很深,愈合本就不易,切记不能再反反复复撕裂伤口,知道么?”

  月冠仪点点头,乖巧无比。

  静谧的空间内只有她们两人,秋姝之满心满眼只有他,这份被重视的感觉让他如在云端,患得患失的心里也被这份幸福占满。

  伤口包扎好后,秋姝之的手上也沾了些他手上的血。

  他顿时自责无比,自己的污血脏了贵人的手,那双纤细净白的手有了污点,他恨不得跪在她面前,用口舌一点一点将那些脏污舔舐干净,又唯恐狂浪的自己惊到她。

  他越靠近她,那份深入骨血的自卑就越深,仿佛刻进了骨子里。秋姝之是天边的月亮,而他就是个卑贱的虫子,他在月下压抑着绮念,那皎洁的月光离他就越遥远。

  “大人,净净手吧!”月冠仪拿出一旁的湿帕子,毕恭毕敬递给她,举止语气不像皇子,倒向一个谦卑的侍人。

  “多谢殿下。”秋姝之接过帕子,放在手中轻轻擦拭。

  “我、我曾学过舞,他跳的不好。”他为刚才荒唐献媚般的言语解释道。

  可有些话越解释就越缭乱,语言只能让他的表述更加苍白。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惴惴不安,甚至想懊悔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痛恨自己的愚蠢。

  “舞伶野柳之姿,怎能与殿下金枝玉叶相提并论。”秋姝之淡淡一笑,轻柔的声音让他所有的忐忑都烟消云散。

  月冠仪红透了脸,耳根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像熟透了的红浆果,软乎乎的让她有想捏的欲望。

  “殿下,别苑到了。”马车一停,长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

  秋姝之眼中瞬间清明,摒弃了所有的想法,纵使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多软糯可欺,他也是当今长皇子,锦衣卫指挥使,手握重权心狠手辣的活阎王啊。

  要是敢碰他,恐怕明天她的头颅就要高悬在城门上了。

  秋姝之撩开帘幕,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气派雅致的别苑,别苑就在皇城根下,高墙大院内青竹掩映,清凉竹影从墙内延伸出来映出一道竹墙。

  月冠仪跟在她身后,正准备下马车,秋姝之自然的伸出手想搀扶他。

  月冠仪眼眸一颤,险些腿脚一软再次如那晚一般从马车上跌落,他紧扣着指节避开她的手下了马车。

  搀人下马一贯是仆人才会做的事,他怎么能让秋姝之做这种事,她是他心头永远清冷皎洁的月光,即使尘埃落在她的脚边,他都恨不得跪在她的脚下拂去所有微尘。她是他心头的菩萨,而他愿做她身下的坐骑。

  “既然殿下已经到府,那下官就不再叨扰,告辞!”秋姝之揖了揖手准备走。

  “秋大人请留步,既然已经到我府上不如进去坐坐?”月冠仪出声挽留,修长的手指握成拳状。

  话音刚落,他就在心里暗骂自己不知满足,贪了又贪。他唾骂自己像饕餮一样永不满足,又贪婪地渴求着秋姝之时时刻刻和自己在一起。

  秋姝之脚步停顿,瞧着他额上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她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人看起来紧张地不行,还非要挽留自己。

  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但他这样强行挽留难道不是自虐吗?

  “殿下,男女有别,臣进您的雅苑似乎有些不妥。”她委婉的拒绝道。

  月冠仪脸上薄红,强忍着高度紧绷的神经说:“只是谈公事而已,秋大人不必在意那些世俗礼法。”

  公事?

  这个理由她倒是无法拒绝:“那好吧。”

  月冠仪松了口气,像水中即将溺死的人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

  他们一起进了别苑,不愧是皇族手笔,即使是一处别苑内里也别有洞天,在京城内移步造景,花影映墙,山水楼阁处处透着雅致闲逸,像把江南别苑整个搬了过来一样。

  秋姝之坐在内庭紫檀木做的椅子上,偌大的庭内只有他们两人,长安则远远的守在庭外。

  “大人请用茶。”月冠仪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红着脸奉上。

  秋姝之云里雾里的接过,看着茶杯里上下浮沉的茶叶问:“殿下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月冠仪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或许是因为太紧张,整个人都只挨着椅子一点边缘正襟危坐,倒像个独自面对老师留堂的小学生。

  “请您来是因为陛下。”

  “陛下何事?”秋姝之顿时紧张道。

  月冠仪见她如此紧张那个傀儡娃娃皇帝心中有些吃味,但仍装作镇定道:“您当初的提议让太后对您倍加留意,秦舒过几日就会发配至百越,太后如今对你很是看好定然想拉拢你做他的门生,陛下的意思是让您——”

  “下官明白,臣谨记圣恩,定不会投靠太后,辜负陛下一番好意。”月冠仪一开口,她就明白小皇帝想说什么了。

  她能理解,毕竟没有那个皇帝可以忍受吃里扒外的家伙。

  “不!”月冠仪破天荒的打断了她的话:“那只是陛下的意思。”

  秋姝之疑惑的看着他。

  月冠仪眼神灼热,将局势仔细剖析:“太后背后的势力很大,如果他知无法拉拢你,必然会对你下死手。”

  秋姝之点点头,这一点她当然明白。

  “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她淡淡道。

  仕途本就寸步难行,既然她已经选择了这条凶险的道路、选了主子,她就要对其忠心不二,否则像个墙头草一样摇头摆尾早晚下场凄凉。

  秋姝之语气稍微一落寞,月冠仪的心脏就跟着失了心跳。

  “您可以顺从太后心意,归入秦氏。”他道。

  秋姝之有些恍惚,怔怔的看着他。

  宫中有两大阵营,一是秦氏、二是皇权。

  她以前一直以为月冠仪作为月深的亲哥哥,应该是皇权一派,但她竟然忘了,月冠仪的生父也是秦家人,他身上有一半秦家骨血。

  眼看着秋姝之眼眸渐渐变了,月冠仪慌道:“您别误会,我并不是让您背叛陛下。”

  秋姝之淡眉微挑。

  月冠仪缓缓道:“太后手段心机都非常人,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跟他对着干,我知您心有抱负想做名臣,名臣自然能忍......陛下那边您不用担心,我会替您打点。”

  空气一时凝滞,气氛诡谲,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月冠仪紧张的等着她的回答。

  秋姝之沉默半晌:“您为何对臣这么好?”

  秋姝之满心疑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月冠仪对自己这么殷勤的理由。

  月冠仪垂着头,蜷曲的手指紧了又紧:“您是能臣,我想替大启保住您这位能臣。”

  他大言不惭说着违心的话,他只是想让她过得好,她想走仕途,那他拼尽全力哪怕做她脚底的踏脚石,他也要送她坐上高位。

  大启国从里到外,连根子都是腐烂的,整个国家都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什么家国天下、春秋大义他统统不在乎,甚至哪怕秋姝之想篡位称帝,他都愿打开城门,将传国玉玺奉上。

  “臣多谢殿下!”秋姝之单膝跪地。

  月冠仪大惊心跳几乎停止,想也没想就跟着双膝跪在她面前,搀扶着她的手指尖凉的吓人:“您快起来,我一介男子何德何能受您这一拜。”

  秋姝之这一跪,几乎快把月冠仪吓疯了,搀着她的手臂都在颤抖,恨不得跪在她脚下狠狠磕头,才能缓解他一丝心头的罪恶感。

  秋姝之反握着他的手,认真道:“臣出身寒门,能得陛下与皇子重视,日后定为陛下尽心尽力。”

  月冠仪双手被她握着,她手心的暖意将他冰冷的指尖紧紧捂着,如同置身暖春。

  他抿着唇,挟带私心道:“大人顾好自己最重要。”

  一番谈话完毕,他恋恋不舍的送走了秋姝之。

  长安适时的进来,问道:“殿下今日还回宫吗?”

  月冠仪背对着他:“不回了,把门关上。”

  长安不明所以,自觉地把门关上。

  雕花木门隔绝了外面的光线,窗影斑驳在内庭地板上光暗的交织。

  月冠仪缓缓倒在地上,白璧无瑕的脸庞紧贴着被秋姝之跪过的地方,搀着纱布的手被他放在唇边,虔诚而小心的亲吻着纱布。

  他的姝之,他的秋娘,她今天为他缠了纱布,她握着他的双手,他兴奋的几乎要克制不住。

  瘦削的身形如幼兽般蜷曲着,如同母体中的婴儿,他全身心的匍匐在地上,似乎汲取着她留下来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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