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机械之心
“嗯。”
01从驾驶舱下来，接住背对落日朝它飞奔而来的少年。
鱼绫抱了一下就连忙松开01，把它从头到脚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在看见手臂上的擦伤痕迹时心一颤，心疼地摸摸：“受伤了。”
01低头，看见鱼绫手指触摸的地方只有一道小小的划痕，擦去污渍甚至不明显，连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可人类注意到了。
“飞船中途熄火一次。”01视线转移到人类明显缺水的嘴唇上，轻描淡写叙说着情况：“处理及时，将速度降到最低，只有落地时的外壳损耗。”
速度那么快飞那么高的飞船突然熄火，光是听就足以想象到当时的惊险，如果没有处理及时，后果难以想象。
鱼绫眉头都拧起来了，一脸后怕，再次抓着01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真的只有那一道小划痕才松了口气。
01任由他动作，等鱼绫停下后才说道：“你没有去休息。”
避难所的门口放着凳子，飞船刚落他就在，显然一直在门口等着。
鱼绫含糊了一声，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们条件简陋，飞船的试飞那么危险，他怎么可能无视正在试飞的01，呆在避难所里面休息？如果不是01不同意，他都想登上飞船和01一起试。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清隽秀气，一双杏眼乖巧无辜，是长辈们喜欢的好孩子长相，但相处久后就知道并不像表面那样，十分有自己的想法。
01没有再说，转身从驾驶舱把装水资源的空间折叠水壶拿出来：“距避难所约三百公里找到一处绿洲，带回来的水。”
鱼绫眨了眨眼，绿洲……？
绿洲等于河等于充足的水源？
他下意识抿了下干裂的唇瓣，有几分不敢置信。
01示意他接过，说道：“是淡水，简单过滤过，可以饮用。”
“嗯……哦。”鱼绫慢半拍地反应着，接过水瓶，傻傻地点头。
01说三天之内给他找到水源，居然真的找到了。
01等了等，没看见阿绫惊喜的神色，看上去平静极了，它的核心微微闪烁，微不可察地暗淡了一点。
鱼绫一无所觉，打开水瓶喝了一口。
清甜的水甫一入口，一下子滋润快冒烟的嗓子眼，润泽了干巴巴的唇瓣，鱼绫的大脑也加载了过来，眼眸猛然亮起：“绿洲！淡水！”
“01，你怎么这么厉害！”
他忍不住握着01的手臂高兴地蹦跶了两下，眼角眉梢都是绝处逢生的欣喜：“啊啊啊01，我好爱你！”
光是自己蹦跶两下完全不能发泄心中的狂喜，鱼绫一个熊抱抱住01，想抱着大功臣01一起蹦跶，发现根本抱不动后选择了放弃。
他静静抱着01，下巴贴着01的肩膀，感受着心脏流淌的欢欣，眉眼弯弯，很轻很轻地说道：“果然，01是我的幸运星。”
尾音还未落地，鱼绫感觉到自己抱着的01核心那块的部件在极为迅速的越来越烫越来越烫，几乎在下一瞬拔高到像是烧红的铁块，他不得不放开01，惊慌又担心地问道：“01你怎么了？”
01完全没有听见，琥珀色的眼瞳完全空茫。
表面的平静之下，它机体内的代码凝滞僵硬，核心中的每一个数据像是在无头苍蝇一样混乱无序。
爱？爱？阿绫爱它？
乱作一团的数据在资料库中慌乱地翻找查看各种关于“爱”的字眼，每一个数据都带着不同的问题，人类会对着机器人说爱吗？人类爱上机器人的可能性？人类说的爱象征着什么？
阿绫……
为什么会说爱它？
鱼绫说的那句话不断在机体内回荡，01感觉到了核心烫意惊人，里面极为重要的系统芯片也在发烫，机体已经向它发出警告，阻止它再思考那个字眼，可那个字就像故事中的魔咒，带着炙热滚烫的情绪困牢了它每一个代码。
好奇怪，好奇怪。
01还想分析，承受不住的核心启动强制关机程序，“滴”的一声，整台机体瞬间安静下来。
“01！”
鱼绫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自动关机的01，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试飞的过程中机体内受了什么伤？
他心脏一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正想扶着01进避难所拿工具检查，就见面前的机器人很快重启，面色平静，滚烫的机体似乎恢复了正常状态。
01睁开眼，它好像……第一次宕机了。
“你刚刚怎么了？”鱼绫满眼担心，惴惴不安地问道：“是不是核心又出了什么问题？”
是出问题，又好像没有问题。
01抚上胸口的核心，摇了摇头。
鱼绫以为没事，松了口气，问道：“01，你还记得制造你的工厂在哪吗？等回了帝星，我带你回去修理。”
把所有书本看完之后，鱼绫想过修复01。只是在检查之后，发现01的问题太多、而制造者水平太过出众，核心部分精密复杂到一般人看不懂，他实力不足，根本无法处理。
他为此暗地里悄悄消沉过一阵子，不过想着回去后努力赚钱，再直接去找01的制造工厂维修，倒不至于太过沮丧。
“强制关闭了。”01看着为它认真想办法的鱼绫，重启过后的机体仍然在发着烫，但好在没有刚刚那么夸张，能让它分出一部分数据思考回答阿绫的问题。
“啊……”听见回答，鱼绫很是失望，能制造出01这么厉害的机器人的工厂怎么就强制关闭了呢，那01的核心怎么办？
那些不太严重的损伤还好，他努努力可以修复，可核心除了一些问题，还有一个制造者设置的条件程序他解除不了。
鱼绫不清楚这个程序是什么，但总光靠各种数据分析来看，是个能毁坏核心的自毁程序。
当时分析出后，他还很惊讶，不理解制作者精心制作01，为什么又要加一个自毁程序毁掉心血。
他想了好久，脑洞大开地猜测可能是想把01卖去那种有钱人家里，等不喜欢不需要了就可以直接毁去核心连带01的数据库。
这个想法出来后，鱼绫瞬间没有想告诉01的念头了，制造者制造了杀死自己的孩子的程序，他不想让01知道。
“01，你放心，等回帝星，我就努力转专业，研读机器人的书，一定能修好你。”也会拆掉你核心的程序。鱼绫默默在心底补充道。
“你应该学习自己热爱的东西。”01摇头，平静的声线下藏了一丝不自知的轻柔。
阿绫坚韧乐观，是668、也是它见过最好最特殊的人类，未来一定会在他的领域上闪闪发亮，而不是为了一个机器人把时间浪费在另一个地方。
“机械制备虽然也包括机器人，但还是不一样，不会主修机器人，比起其他，我对机器人更热爱，也很想了解01。”鱼绫认真地说道。
他本来就不是原主，只是喜欢动手研究机械而已，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和他有过交流的668跟01都特别特别好，在心目中它们已经是他的家人，他也喜欢上了机器人，很愿意把余生放在钻研机器人上。
鱼绫说完后，就见01又陷入了眼神空茫的状态，还好这次没有宕机很快恢复过来，只是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不像平时那么平稳有力。
鱼绫更加着急想离开A715，这里工具都不全，想修也不行，但他不敢让01知道，生怕01又不眠不休地干。
他沉了沉气，满脸严肃地抬手拍了拍01的肩膀，再次承诺道：“我一定会修好你。”
“嗯。”01的声音还是很飘忽。
鱼绫忧心忡忡看它一眼，和01进避难所，打算等会拿工具检查一下。
01没有拒绝他的检查，鱼绫却什么也没检查出来，消沉了一下下，决定回去后要加倍努力看书实践。
不过好在之后01没有再出现过机体温度升高甚至宕机的情况，看上去一切正常……？
鱼绫睁开眼，看着念到主角告白的关键阶段突然卡顿的01，疑惑地问道：“01，你的发声系统出问题了？”
“没有。”01很平静，说道：“数据短路，没关系的突发情况。”
“噢。”鱼绫躺回被窝，观察到01之后没有再短路，这才放心地进入睡眠。
他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那天后01一路状况不断，经常会短路。
鱼绫检查却依旧没发现问题所在，暗自握拳，调头铆足了劲去搞飞船。
他劲头十足，飞船也只剩下最后的调试阶段。
没多久，在确定飞船全面完工的当天夜晚，鱼绫的激动喜悦之情几乎满溢，兴奋地睡不着觉。
他躺在被窝里，听完了01的故事，还是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发呆。
“阿绫。”念完故事的01垂眸看他，核心每时每刻都在闪着不明显的光亮。它静静看了一会儿少年，忽然说道：“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还是01第一次表达“想”的意愿，鱼绫愣了一下，立刻坐起来，好奇地问道：“去哪里？”
01想了想，用人类的语言去形容回答道：“一个美丽的地方，你应该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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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从驾驶舱下来，接住背对落日朝它飞奔而来的少年。
鱼绫抱了一下就连忙松开01，把它从头到脚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在看见手臂上的擦伤痕迹时心一颤，心疼地摸摸：“受伤了。”
01低头，看见鱼绫手指触摸的地方只有一道小小的划痕，擦去污渍甚至不明显，连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可人类注意到了。
“飞船中途熄火一次。”01视线转移到人类明显缺水的嘴唇上，轻描淡写叙说着情况：“处理及时，将速度降到最低，只有落地时的外壳损耗。”
速度那么快飞那么高的飞船突然熄火，光是听就足以想象到当时的惊险，如果没有处理及时，后果难以想象。
鱼绫眉头都拧起来了，一脸后怕，再次抓着01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真的只有那一道小划痕才松了口气。
01任由他动作，等鱼绫停下后才说道：“你没有去休息。”
避难所的门口放着凳子，飞船刚落他就在，显然一直在门口等着。
鱼绫含糊了一声，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们条件简陋，飞船的试飞那么危险，他怎么可能无视正在试飞的01，呆在避难所里面休息？如果不是01不同意，他都想登上飞船和01一起试。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清隽秀气，一双杏眼乖巧无辜，是长辈们喜欢的好孩子长相，但相处久后就知道并不像表面那样，十分有自己的想法。
01没有再说，转身从驾驶舱把装水资源的空间折叠水壶拿出来：“距避难所约三百公里找到一处绿洲，带回来的水。”
鱼绫眨了眨眼，绿洲……？
绿洲等于河等于充足的水源？
他下意识抿了下干裂的唇瓣，有几分不敢置信。
01示意他接过，说道：“是淡水，简单过滤过，可以饮用。”
“嗯……哦。”鱼绫慢半拍地反应着，接过水瓶，傻傻地点头。
01说三天之内给他找到水源，居然真的找到了。
01等了等，没看见阿绫惊喜的神色，看上去平静极了，它的核心微微闪烁，微不可察地暗淡了一点。
鱼绫一无所觉，打开水瓶喝了一口。
清甜的水甫一入口，一下子滋润快冒烟的嗓子眼，润泽了干巴巴的唇瓣，鱼绫的大脑也加载了过来，眼眸猛然亮起：“绿洲！淡水！”
“01，你怎么这么厉害！”
他忍不住握着01的手臂高兴地蹦跶了两下，眼角眉梢都是绝处逢生的欣喜：“啊啊啊01，我好爱你！”
光是自己蹦跶两下完全不能发泄心中的狂喜，鱼绫一个熊抱抱住01，想抱着大功臣01一起蹦跶，发现根本抱不动后选择了放弃。
他静静抱着01，下巴贴着01的肩膀，感受着心脏流淌的欢欣，眉眼弯弯，很轻很轻地说道：“果然，01是我的幸运星。”
尾音还未落地，鱼绫感觉到自己抱着的01核心那块的部件在极为迅速的越来越烫越来越烫，几乎在下一瞬拔高到像是烧红的铁块，他不得不放开01，惊慌又担心地问道：“01你怎么了？”
01完全没有听见，琥珀色的眼瞳完全空茫。
表面的平静之下，它机体内的代码凝滞僵硬，核心中的每一个数据像是在无头苍蝇一样混乱无序。
爱？爱？阿绫爱它？
乱作一团的数据在资料库中慌乱地翻找查看各种关于“爱”的字眼，每一个数据都带着不同的问题，人类会对着机器人说爱吗？人类爱上机器人的可能性？人类说的爱象征着什么？
阿绫……
为什么会说爱它？
鱼绫说的那句话不断在机体内回荡，01感觉到了核心烫意惊人，里面极为重要的系统芯片也在发烫，机体已经向它发出警告，阻止它再思考那个字眼，可那个字就像故事中的魔咒，带着炙热滚烫的情绪困牢了它每一个代码。
好奇怪，好奇怪。
01还想分析，承受不住的核心启动强制关机程序，“滴”的一声，整台机体瞬间安静下来。
“01！”
鱼绫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自动关机的01，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试飞的过程中机体内受了什么伤？
他心脏一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正想扶着01进避难所拿工具检查，就见面前的机器人很快重启，面色平静，滚烫的机体似乎恢复了正常状态。
01睁开眼，它好像……第一次宕机了。
“你刚刚怎么了？”鱼绫满眼担心，惴惴不安地问道：“是不是核心又出了什么问题？”
是出问题，又好像没有问题。
01抚上胸口的核心，摇了摇头。
鱼绫以为没事，松了口气，问道：“01，你还记得制造你的工厂在哪吗？等回了帝星，我带你回去修理。”
把所有书本看完之后，鱼绫想过修复01。只是在检查之后，发现01的问题太多、而制造者水平太过出众，核心部分精密复杂到一般人看不懂，他实力不足，根本无法处理。
他为此暗地里悄悄消沉过一阵子，不过想着回去后努力赚钱，再直接去找01的制造工厂维修，倒不至于太过沮丧。
“强制关闭了。”01看着为它认真想办法的鱼绫，重启过后的机体仍然在发着烫，但好在没有刚刚那么夸张，能让它分出一部分数据思考回答阿绫的问题。
“啊……”听见回答，鱼绫很是失望，能制造出01这么厉害的机器人的工厂怎么就强制关闭了呢，那01的核心怎么办？
那些不太严重的损伤还好，他努努力可以修复，可核心除了一些问题，还有一个制造者设置的条件程序他解除不了。
鱼绫不清楚这个程序是什么，但总光靠各种数据分析来看，是个能毁坏核心的自毁程序。
当时分析出后，他还很惊讶，不理解制作者精心制作01，为什么又要加一个自毁程序毁掉心血。
他想了好久，脑洞大开地猜测可能是想把01卖去那种有钱人家里，等不喜欢不需要了就可以直接毁去核心连带01的数据库。
这个想法出来后，鱼绫瞬间没有想告诉01的念头了，制造者制造了杀死自己的孩子的程序，他不想让01知道。
“01，你放心，等回帝星，我就努力转专业，研读机器人的书，一定能修好你。”也会拆掉你核心的程序。鱼绫默默在心底补充道。
“你应该学习自己热爱的东西。”01摇头，平静的声线下藏了一丝不自知的轻柔。
阿绫坚韧乐观，是668、也是它见过最好最特殊的人类，未来一定会在他的领域上闪闪发亮，而不是为了一个机器人把时间浪费在另一个地方。
“机械制备虽然也包括机器人，但还是不一样，不会主修机器人，比起其他，我对机器人更热爱，也很想了解01。”鱼绫认真地说道。
他本来就不是原主，只是喜欢动手研究机械而已，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和他有过交流的668跟01都特别特别好，在心目中它们已经是他的家人，他也喜欢上了机器人，很愿意把余生放在钻研机器人上。
鱼绫说完后，就见01又陷入了眼神空茫的状态，还好这次没有宕机很快恢复过来，只是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不像平时那么平稳有力。
鱼绫更加着急想离开A715，这里工具都不全，想修也不行，但他不敢让01知道，生怕01又不眠不休地干。
他沉了沉气，满脸严肃地抬手拍了拍01的肩膀，再次承诺道：“我一定会修好你。”
“嗯。”01的声音还是很飘忽。
鱼绫忧心忡忡看它一眼，和01进避难所，打算等会拿工具检查一下。
01没有拒绝他的检查，鱼绫却什么也没检查出来，消沉了一下下，决定回去后要加倍努力看书实践。
不过好在之后01没有再出现过机体温度升高甚至宕机的情况，看上去一切正常……？
鱼绫睁开眼，看着念到主角告白的关键阶段突然卡顿的01，疑惑地问道：“01，你的发声系统出问题了？”
“没有。”01很平静，说道：“数据短路，没关系的突发情况。”
“噢。”鱼绫躺回被窝，观察到01之后没有再短路，这才放心地进入睡眠。
他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那天后01一路状况不断，经常会短路。
鱼绫检查却依旧没发现问题所在，暗自握拳，调头铆足了劲去搞飞船。
他劲头十足，飞船也只剩下最后的调试阶段。
没多久，在确定飞船全面完工的当天夜晚，鱼绫的激动喜悦之情几乎满溢，兴奋地睡不着觉。
他躺在被窝里，听完了01的故事，还是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发呆。
“阿绫。”念完故事的01垂眸看他，核心每时每刻都在闪着不明显的光亮。它静静看了一会儿少年，忽然说道：“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还是01第一次表达“想”的意愿，鱼绫愣了一下，立刻坐起来，好奇地问道：“去哪里？”
01想了想，用人类的语言去形容回答道：“一个美丽的地方，你应该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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