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喂酒_长公主殿下,别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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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喂酒

  韩莺莺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不想相信,也不愿承认许波砚是那样的人。他三书六礼到韩家下聘的时候,跪在高堂之前,少年意气,出口便是相濡以沫的共白首誓言。婚后他们也的确恩爱无匹,成了官家夫人圈子里最为人羡慕的那一对。温馨美满的日子直到那天戛然而止——

  香山书院的一位女先生,夜半抛绫在许府门前自尽,遗书字字泣血,控诉许波砚的禽|兽行径……

  那时许波砚告诉她,是那穷寡的女先生半解衣带威逼引诱,他为了愿哥儿日后上学着想,不得不从,可后来又觉得对不起夫人,便坚定拒绝了那女夫子,结果女夫子爱而不得羞愤不已,用这种方式报复于他。

  可笑她韩莺莺那时还在病中,闻言心疼不已,夙夜陪他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而今想来,那女夫子自来文人傲骨,收教学生从不看门第高低,君子慎独,又何以会看上那许波砚一个有妇之夫!

  韩莺莺被骗得好苦,被许波砚骗得好苦,也被自己骗得好苦。得过且过了那么些年,衔悲茹恨了这么些年,当真真切切被悲悯注视的时候,她一颗心迟来地揉得稀碎。

  她儿子愿哥儿在那掌柜的怀里,趴着门框吮着手指,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狼狈的韩莺莺,一边抬头问那掌柜的:“眠姨姨,娘亲怎么哭了,是不是阿愿惹娘亲生气了?”

  韩莺莺听见这句,好容易压低的哭声再度扬起,涕泗滂沱,捶胸顿足。

  越朝歌看了那小孩一眼,拉起越萧的手道:“走吧。”

  夜风蔚然,迎面吹起两人宽大的袖子。凉意从袖子钻了进来,在全身上下游走流窜,激得越朝歌起了鸡皮疙瘩。

  她缩了缩脖子,松开越萧的手,抱着胳膊站在阶上,看来来往往的熙攘人流。

  越萧知道她心情不好,道:“想喝酒吗?”

  越朝歌闻言,诧异地看向他,见他一脸淡然,点了点头。

  越萧揽过越朝歌的腰飞跃而起,片刻便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酒肆。夜已过半,酒肆里只余三两个人,他掏出一锭

  金子清场,两人选了处露天的雅座,越朝歌叫了香山州最好的清霜红叶酿。

  店家仰头高唱着李太白的“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从篱笆月洞门处走了进来,披发跣足,广袖开衫,左右手分别提着作温酒用的红泥小火炉,以及一吊精巧的枫叶厚壁瓷盏。

  还没走近,越朝歌便闻见深醇的酒香。

  那店家顶着脸上两抹酡红,醉眼微眯,弯腰在两人面前分设了酒盏,一人分了一把长柄的木勺,直起身来大笑,又唱了一遍《画堂晨起》,高歌走远。

  他走到月洞门边时,回过头来,拔高了音量道:“禁闱秋夜,月探金窗罅。玉帐鸳鸯喷兰麝,时落银灯香灺!”

  说着,仰天大笑出门而去,形骸放浪,落拓不羁,倒叫人有些羡慕。

  那店家的声音消失在院墙那边。

  越朝歌笑着抬眼道:“酒香巷子深,小弟弟又如何得知香山州,有这么一处别致的酒家?”

  越萧长勺挑酒,倒入她面前的红叶盏中。

  越朝歌玉指轻点,顺勺而上,握住他的手腕,倾身眯眼道:“你提前来踩过点了?”

  越萧“嗯”了一声,换了只手挑酒,“都知道香山红叶酒出名,但都不知其实是起源于此。那店家原是香山寺的出家和尚,因酒返俗,想这轻霜红叶酒不是俗物,配得上你。”

  越朝歌轻笑一声,举杯抿含了满盏酒。

  她起身踱至越萧身前。

  倏尔抬手揽住他的脖颈,妍色如妖地脸贴近,越萧感受到唇上传来一阵冰凉。

  越朝歌嘴角还噙着笑意,慢慢将温酒渡到他口中:“从来未见你饮过酒,本宫敬你?”

  说着,学他先前舔血的模样,伸出舌头勾扫唇角。

  明明是同样的动作,越萧做起来禁|欲危险,她做起来,却又撩人堕魔。

  喉结滑动,温热的酒从喉间淌下,把越萧的双眼灼得一片通红。他的心剧烈而有力地跳动着,胃府间暖意四散,明明是轻飘飘的酒意,却冲破了他往日的沉着和理智,宽大的手掌骤然拉住细小的柔荑。

  越朝歌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上便传来一股力道,天旋地转,她猛然撞上坚硬弹韧的胸

  膛。长臂严丝合缝地圈着纤纤细腰,不容她偃动分毫。

  越萧伸出一只手来,抬起她无穷精巧的下巴,指节分明的手顺着往下游弋,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间停下。而后攀上她的后颈,压低她的脑袋。

  这个吻来得凶悍又强势,越萧咬着她柔软的唇瓣侵入,带着酒意的枫叶扫过编贝,与令人微醺的枫叶短兵相接。秋风渐起,枫叶纠|缠|叠落,越萧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要把她卷进全身经络。

  越朝歌初时猝不及防,下意识抵触了一瞬,等他身上的冷冽松香盈满鼻息,她便渐渐软了下来——

  美色坐怀,冷香萦绕,他无师自通,酒香枫叶翻卷扫|荡,强横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缱|绻,钓得鱼儿跃出水面咬上垂钩。

  这一咬,算是回应,也算迎|合。

  越萧倏然被宠,愈发强取豪夺。

  他找了个空隙,沙哑|道:“你现在学会呼吸了。”越朝歌闻言,不遑多让,往下瞥了一眼:“你现在忍得住了。”

  她衔起越萧递来的酒杯,仰头把酒灌下,近乎麻木的红唇一松,酒杯咣咣坠地,打了个旋儿,沉归于寂。

  她抿唇笑着,圈上他的脖颈,轻轻在他耳边呼出一口酒气,道:“很辛苦吧,会坏吗?”

  没有人能抵得住这样的挑衅和质疑。

  何况是把她圈在腿上的越萧。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倏而,脸上绽开一抹笑意。

  越萧把她放到一边的椅子上,背对着她蹲下身,道:“上来。”

  越朝歌一怔,垂眼看他宽阔的肩膀和窄劲的腰身,也不矫情,张开双臂趴到他背上。双臂圈住他的脖颈以后,她把下巴靠在他肩上,轻轻舔了舔他柔软的耳垂,“驾。”

  越萧们闷笑一声,并不反驳。

  越朝歌被他逗笑:“你是马儿吗?”

  越萧道:“马中赤兔。”

  越朝歌直起身,“好,小赤兔,驾!”

  越萧提身飞了出去。

  耳边的风变得凌厉起来,两人的头发被吹得高高扬起,发丝缠在一处。脸蛋也被吹得生疼。越朝歌埋在他的颈窝里,迎着风大声道:“小弟弟,你逗人开心的法子真别致!”

  越萧微微颔首,醉意朦胧的眼底

  ,笑意意味不明。

  飞与明月齐高,远离喧嚣,纷扰都留在地面上,远处佛塔高耸,发出暖黄色的光芒,巨大漆金佛像带着和蔼悲悯的笑意,不分昼夜地笑看众生。

  她的父皇母后长生牌就设在那光明处。

  越朝歌看着那处光明,忽然沉默下来,道:“小弟弟,我想去看看父皇和母后了。”

  越萧闻言,轻轻落到屋脊之上,侧过脸蹭了蹭,“现在吗?”

  越朝歌点点头。

  夜色浓重,山路多险。那香山寺虽看着近在眼前,可真正走进山里,还要踩着山路盘旋而上才能抵达。

  越萧抬手握暖她被风吹得冰凉的指尖,默许了她的一时兴起,道:“带点东西去吗?”

  越朝歌道:“先回客栈一趟,来时本宫备了些,你把本宫放下来吧,我们走回去,散散酒意。”

  越萧依言,把她放了下来。

  越朝歌大惊失色:“不是在这里放!”

  她踩着窄窄的屋脊,晃着身子,眼见下面屋脊旁边层层叠叠的瓦片薄而脆,有的不知道被什么砸中已经碎了半边,越朝歌完全不敢踩上去,只能张开双臂勉强控制着平衡,一把扑向越萧,抱住他的腰。

  越萧站得很稳,把她稳稳揽进怀里,抬手将发色如墨的小脑袋往自己的腹上摁了摁。

  在越朝歌看不见的地方,他偷偷扬起唇角,像一只偷腥的猫。

  越朝歌害怕得半弓着身子,时不时扶着他的腰往下张望。底下这户人家的男人已经听见响动,提了油灯出来站在院子里往上张望,她着急地捏了捏他的劲腰,道:“被发现了,快走!”

  越萧缩手扣住她乱动的手,道:“不急。”

  越朝歌听他气定神闲的语气,侧扬着脸望他。

  越萧扶着她,语气正常极了,不像醉酒的延绵,也丝毫没有谈判的模样,更无威逼利诱的弦外之音——

  他眸光闪动,一本正经道:“大姐姐,你总调戏我,我不敢也舍不得冒犯你,可是偶尔也会忍不住的。”

  越朝歌听他嗓音沉缓,倏然皱起眉头。

  “大姐姐”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不亚于蜂虿作于怀袖,勇夫都要

  为之惊骇。

  她想从他脸上探寻些什么异样。谁料下面屋子的男主人已经叫出他儿子,让他儿子去把木梯搬来,说他要上屋顶瞧瞧。

  越朝歌瞬间揪紧他腰间的革带,也不再作挣扎,只不情不愿道:“那本宫不调戏便是。”

  “不行。”越萧截然道,“要调戏。只是,要允许我调戏回去,你也不许生气。”

  越朝歌斜眼:“你为何突然如此?”

  越萧垂眼,拇指摩梭上她柔嫩的脸颊,道:“要怪,就怪大姐姐太过诱人了。”

  他说着,嘴角抿出一抹笑意。

  背着秋风,他神色狂悖,笑声轻响。

  越朝歌瞳孔皱缩。

  她突然意识到,她或许从来没真正认识过越萧,眼前散发着骇人险意的他,似乎才真正有血有肉。

  越萧为何突然如此的答案,或许是,她喂的那口酒。在那之前,他还克制而温慎。

  越朝歌心里咯噔一声,抬眼:“你从没喝过酒?”

  半口倒?

  越萧摇摇头,轻笑一声,握着她的肩膀,俯下身与她平视:“大姐姐,凭什么只能是你让我欲罢不能呢?这不公平”

  他眉目狭长而隽烁,嘴角始终噙着笑意,“我也想让你难以自持呢。不过这次你再讨厌我的话——我就会好好教你,应该怎么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我是短小君(顶锅盖

  另:一开始文案排雷就有提示弟弟微病娇,看到这里不适的姐妹们请跑路,希望我们可以下一本文见(虽然下一本可能也是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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